“那就推翻重来。”诺兰没有犹豫。
傍晚时分,马车驶进了多伦城。
白薇趴在马车窗上,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莲夫人在世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她来这里。
莲夫人总说:“了解一个族群的文化,就该到它的城市中去。你虽是东国人,但你也该看看多伦,这才不枉你在这里生活的这许多年。”
多伦城的马路比乡间小道宽敞多了。石头铺就的路上皆是来来往往的马车,有绅士不坐马车,跨着马慢行在街头。沿街商店鳞次栉比,店里的服饰香水甜点琳琅满目。收腰蓬裙的女郎正在商店的镜子前摆弄头上的网纱帽。身着工装裤的流浪画家坐在桥边,将女郎的身影勾勒进画布。
当——当——
城中的钟楼敲了五下,惊起一群白鸽。
雨依旧细细密密地下着,像黄昏时起的雾,笼罩了整座多伦城。
安普将马车赶到了摄岚街。卢克跳下车,盯着马车好半晌,终于把藏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诺兰,你这马车没有车夫,一会儿怎么把马车赶到你的府邸?”
诺兰的声音从马车内飘出:“不劳费心。”
卢克还没等到解释,就见拉车的马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兀自甩开马蹄往前跑去。卢克惊得往后一退,险些被马车的轮子碾到。
安普激动地拍了拍卢克的肩膀:“我说吧,那辆马车有鬼!”
“胡说八道什么!”卢克瞪眼,“哪里就有鬼了?”
“卢克,那位诺兰大人该不会是……?”
“少瞎扯!”
马车平稳地驶离摄岚街,拐进了另一条石头小道。白薇按捺住心里的好奇,看看诺兰,又看看黑莓,心里好似有一只猫儿在挠。
黑莓率先开了口:“诺兰,我就说你太懒了。车夫是不是又被你藏起来了?如果没有车夫,会吓到路人的。”
“我没有。”诺兰看上去无辜极了,“因为总是下雨,车夫就会被淋湿,湿了会坏掉的。”
白薇不知是自己有问题,还是他们出了问题,否则为何他俩的对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她正觉得古怪,只见诺兰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往车窗外一丢。
那纸片迎风便长,瞬间鼓成了一个人形。纸人仿佛有了生命,摘下头上的黑色圆顶礼帽,优雅地欠身冲白薇行了一个礼。
白薇惊诧得瞪圆了眼。
纸人踩着风坐到了马车前,甩起了缰绳。马儿欢快地啼鸣了一声,似乎见到了合作多年的老伙计。
好奇心鼓胀到了极点,白薇本要问这是怎么回事,谁料甫一开口却是担忧:“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黑莓嘎嘎地笑了起来:“诺兰,你看她还担心你呢。”
诺兰转头看向白薇,目光温和又宁静:“不用担心,他们不会看见。”
“这……这是巫术?”白薇只觉得自己语言匮乏。
“不。”诺兰笑了,“这是魔法。”
这是白薇第一次见诺兰笑。她惊讶极了,原来这个老持稳重的男人,也会笑呢。他笑起来,紧绷的面部线条瞬间柔和了下来,眸中的绿意漾开,似一湾浅溪,倒映着清冽的温柔。
这样近距离地看,才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条小小的沟,内敛又性感,不知拇指摩挲上去会是怎样的感觉。
“到了。”诺兰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白薇连忙收神,她居然盯着一个男士看了许久,实在太失礼了。她掩饰住内心的局促,扭头往车窗外望去。
入目的是一幢独栋四层小楼。
小楼带着一个狭窄的院子,院中无花无草,泥土上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子。院子尽头是一扇门,门牌上写着“鸟居4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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