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城外附近一处小镇的荒废村庄。
黄土残垣,破败庭院门口的老树上雨水滴滴答答落着,映照天上稀落的星星,显得异常寂寥。
屋内,有火把照亮满屋。五六个身罩黑衣的人高高站立,只有全身湿漉未干的柳子君单手持剑,沉默着单膝跪倒在地。
“……所以,此次任务不仅失败了,更是折损本尊四十多名魂兮士!”面前,柳甫新再次发出怒不可遏的诘问。
阴沉洪厚的嗓音,震响整个屋子。
“柳子君!这十几年来你何曾出现过如此败绩!”怒眼盯着低头跪地的柳子君,柳甫新此刻杀他的心都有!
气到颤抖的手指着他:“裴元世之事失败,是你自负、没有亲自去解决他所致!这次劫杀尹云楼大败,你又说是尹云楼行事狡猾,他算计了你!你认为本尊会信么?!”
方才柳子君已向他清楚交代此次失败的原因——尹云楼生性狡猾,设羿卫伏击,并巧妙掩去旭日剑的踪迹,使他们放松警惕,之后以出其不备的攻势,用旭日剑重伤自己,并借优越地势将所有魂兮士斩杀、击落山崖。自己力有不逮,不慎落入山崖,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可他根本就不信,以他尹云楼的能耐能斗得过他心思阴沉的柳子君!
站立一旁的润蝶听着气急败坏的呵斥声,心中不禁打了冷战。当时少主柳子君与尹云楼对战时,她一直躲在一旁静静观看,韩雨是残月剑主人之事,她知道。
柳子君为何会落个惨败,其原因,她也知道。
这时,垂首的柳子君不禁冷笑出声,声音阴沉:“你为何不信?”慢慢他抬起了头,阴冷却魅惑的眼眸浮现冷笑“他尹云楼自四年前便开始担任大夏摄政王,身为敌国亲王,一面是裴元世处心积虑谋权暗算,一面是陶之计等人的猜忌怀疑。对外又有常青和金国两国盯着,他尹云楼不仅将大夏政权稳稳把握在自己手中,更是将大夏国力振兴到比以往更胜,你觉得他尹云楼没点城府和手段,他能在大夏稳坐今日么?”
又嗤笑一声“我不过是个活在黑暗下的杀手而已,跟他这样一个常年处于勾心斗角的漩涡中心的老手来说,论心思计谋,此次败于他,你很意外吗?”
柳甫新面目憎恶,紧双眼凝他,咬牙:“你放屁!他再狡猾多变,你与他也是相斗多年!他的阴谋诡计你会看不破?!你柳子君想杀他,他岂能活过明日!”
继而,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蓦然看向侯在一旁的润蝶,怒目斥问:“你说!劫杀尹云楼失败,到底是他存有私心,还是他尹云楼身边有高人相助?”
猝不及防的发问,令润蝶当即一怔,她素来知道少主柳子君心机莫测,但她没想到为人父者的柳甫新如此了解自己的儿子。
一句话,彻底问在点子上。
到底该说是父子俩的警觉和敏锐强大到骇人,还是柳甫新当真看重他儿子的实力?
静默垂面的柳子君,此刻的眼眸若有异色,暗里撑剑的手慢慢紧握。
润蝶跪伏在地,冷静回道:“当时润蝶就在暗处,一切都如少主所言,属下也是见少主落崖,恐有不测,才秘密赶到山崖下将少主救下。”
音落,握剑的手才得以松动,昏暗中,柳子君不禁闭了眼,胸膛缓缓起伏。
可即便如此,柳甫新还是不信,自柳子君接手魂兮士,十几年来,出使各种任务,从未出现此等败绩。无论难易皆出色完成,也正因此,尹禛与尹云楼兄弟二人十几年都未察觉他们的存在、查探到他们真实面目。
这么多年来,一切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也皆归功柳子君的实力与计谋。
裴元世之事、劫杀尹云楼,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反而却皆以失败告终。
这让他如何去信他柳子君的话!
就在柳甫新气恼到无话可说之时,柳子君再次冷漠开口。
“父亲大人不要不相信,万事皆有可能。”抬起头,冷冷看着他“当年你既然决定放任他尹云楼发展这么多年,就该想到有一天这头被你放养的狼,会强大到反咬你一口。如今他尹云楼能强大到如此,你又有何好惊讶的呢?”
说完,从胸前衣服中掏出一块灰褐色丝帛,递与柳甫新。
“这是大夏北部国防图。”他道“你之所以这次要杀尹云楼,不过是畏惧他拿到大夏所有兵力,怕他以过人的军事才能胜了不久将至的常青金国联盟之战。如今,我将这北部国防图替你偷来,可解决你真正的顾虑?”
柳甫新拿着国防图看了又看,恼火降下,反而惊异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