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低头翻邮件,随口调侃,语气平常地闲聊着描述假设,“要是没了你我怎么办?累死累活下班回来,心想,今晚不洗头不行了,洗完后却丧失了吹干的动力。于是等着它自然风干,没想到不小心睡了过去,隔天起来不幸感冒。这样的话你得负四分之一责任。”
这当然只是揶揄。生病不仅上班很麻烦,还要花钱买药,吃喝都得忌讳。我已经照顾自己很长时间,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顾不上。
里包恩明显也听得出来,平静接梗:“那就有点糟糕了。”
“是吧。”我漫不经心地开口,“医药费你得摊,工作也要帮我分担,里伯山君。如果你刚好人在国外,我给你打电话就要买当天的机票飞回来赔罪。”
里包恩似乎并不当一回事:“嗯,行啊。”
我从手机里仰起头,“你的吐槽功能被格式化了吗!不要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搞得我像真的玩职场霸凌一样!”
保镖却正好关了吹风机,站在背后抬起我的脸。我只觉得脑袋斜靠到他怀里,一个倒反着的吻便落在嘴唇。
“前辈都说没我不行了,”男人心情很不错似的翘起嘴角,拿原话来堵,“我总要有所表示吧。”
我只是开玩笑当当压力怪而已!一般听到这种假设的反应不应该是感到棘手、霸道,吐槽“那你还是别养成这种习惯”或者“自己懒成这鬼样关我什么事”吗。
这家伙去做漫才的话戏路很窄啊,最多负责装傻。
回想至此,现实里的电吹风也恰巧一关,客厅霎时没入针落有声的宁静。
史卡鲁果真已经不知道被丢到世界哪个角落去。我打电话,小孩的手机铃声却嗡嗡地在沙发缝里响起。连联系方式都没带在身边。
希望在外面不要又被光速网球打晕了。
虽然处于无比好睡的时机,但我仍然打起精神,收拾完搁在茶几上的纸质文件后关灯,钻进卧室。
先一步回房的杀手照常坐在角落临窗的小书桌边。
摆在桌面的手枪又多了一把。到底什么时候买的?不过也可能是他自己组装着玩。
我拖来另一把椅子,挨着坐到他右手边,换来后者扭头瞥来一眼,似是略感意外。毕竟我从最开始就对他这些小活动没什么围观的兴趣——起初是觉得与我无关,后来是不想打扰,而且各做各的事挺安逸的。到现在则是因为见怪不怪,反正只是普通的护理。
但这位同桌还是慷慨地移了移椅子,让我坐近。膝盖几乎能碰到膝盖。
除却他目前拿着的,桌上还有型号各异的五把枪。由一条用旧的、留有几片擦不掉的油脂印记的毛巾垫着。边上是棉签、纸与几小瓶清洁剂与枪油。
我探头瞧了瞧,“我能动吗?”
里包恩正把手头枪支的套筒卸下来,“随你。右手边第一把有子弹,你把保险打开,击锤拉下来就能玩。”
“明天得上班,我暂时还不想被警察找上门。”
我冷静吐槽,拿来长得最帅的一把研究两眼。
杀手抽出一根棉签,随即转头往这一看,讲解道:“双动左轮。一次能装的子弹太少,也没办法带消音器。我用得不多。”
它枪管漆黑,握把则呈现出色泽醇厚的红木色,在几乎全黑的枪伙伴里独树一帜地突出一股潇洒的精致感。
掂了掂重量,还有点沉。
我想了想,“左轮最有名的好像叫蟒蛇?”
里包恩说明:“柯尔特蟒蛇。这是史密斯威森M29。”
“哦,好帅。”
“你喜欢就送给你。”
“我要它用来干嘛啊!不需要!”
杀手专心致志地上油,一边接话:“我待会儿教你怎么用。”
我:“你是不是又无视我了。而且家里没有可以练习的东西,你住脑。”
玩射击又费钱又耗精力。帅是帅,有机会的话我确实挺想业余玩一玩,但兴趣总归没那么大,活在法治社会用处也不多。
把左轮放回书桌,身旁传来里包恩慢条斯理的嗓音。
“你的准头很好,浪费天赋就可惜了。确定不练练?”
谁知道练好了哪天会不会被忽悠去加入彭格列啊!
我对这个套路花样多的黑手党HR不抱丝毫信任。左手摆出简易的枪的手势,食指当枪管,指尖隔着睡衣布料抵住他臂膀,认真威胁。
“练啊。说,你还有几个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