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如今看来,也不算没有成效。
容妃怒火攻心,原本还有转圜的余地,此刻却是万死难辞其咎,她满脸痛苦地捂住心口,恨铁不成钢,“世瑾,我没有你这样的蠢货儿子,把刀给我放下!”
世瑾红着眼望向容妃,疯狂瞬间褪去,眸中满是绝望,“我知道,母妃一直觉得我比不过太子,甚至连五弟都比不上。即使我做了许多努力,您还是不满意。事到如今,我已无退路,没想到还是让您失望了。”
“父皇,是儿臣不忠不孝,”他缓缓跪倒在地,狠狠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时额头上的血迹缓缓流下,惨然一笑,“往后,还请您善待清月。”
他说完这话,容妃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想要起身奔向他,却因跪得久了双腿发麻趔趄在地,惊恐喊道,“瑾儿,莫要做傻······”
话未说完,便见世瑾再次紧握横刀,抬手一抹,血顷刻喷洒而出,溅了围在身边的禁卫一身。
他身子软倒在地,直直望向目眦欲裂的容妃,嘴里不断涌出大口鲜血,几息之间便断了呼吸,只有双眸仍大睁着。
容妃回过神来,哭叫着扑向世瑾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皇帝却无半点怜惜之情,只冷眼看着,招呼刚到几乎被吓傻的太医上前,为长渊诊治。
清月脑中一团乱麻,她麻木地看着死不瞑目的三哥,又看了眼状似疯癫的母妃,面对这一切冰冷厌恶的父皇,只觉得眼前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才会如此荒诞不堪。
待太医确认长渊并未伤及筋骨,只是伤口深了些,皇帝这才直起身子,看向仍在哭嚎的容妃。
帝王的冷情在他身上显露无疑,往日温情不复,只余无尽的厌恶,“容妃德行败坏天理难容,赐毒酒一杯,罪行雪告天下,贬为庶人,死后不入皇陵。三皇子世瑾殿中持刀等同谋逆,同样贬为庶人不入皇陵。此本为大罪,朕不忍滥杀无辜,改判诛连亲族,由大理寺主办,刑部协理,十日后问斩。”
说罢,他疲惫地摆摆手,近侍宦官扶着他向里走去,“就这么办,求情者同罪论处,都散了吧。”
沈寄雪跟着长渊出了宫,一同坐上来时的马车,向贤王府驶去。
长渊吊着手臂,靠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沈寄雪见状也没有打扰他,安静地掀起窗帷,看着深宫红墙转为闹市街景。
“你是否觉得本王心狠手辣、冰冷无情?”
沈寄雪一愣,回头看向依旧双眸紧闭的长渊,并未思索脱口而出,“王爷,我不知你与容妃娘娘、三皇子是否有旧怨,自然也无从评判。因果循环,您只需无愧于心便可。何况,我并不认为王爷是心狠无情之人。”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长渊猛地睁开眼睛,似乎有所触动,却又瞬间掩埋于心底,若不是沈寄雪眼尖,差点错过。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与长渊不同,沈寄雪多年征战沙场,深知心软是兵家大忌,我不杀敌人,敌人便要置我于死地。
报仇一事更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招惹到她,便要做好不死不休的准备。
她从不信以德报怨这种鬼话,仇就是仇,它带给人的痛苦只有报还始作俑者时,才能得以慰藉。
若天下人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半途中,长渊下马车转道去了大理寺,宫中耳多口杂,若让张家得到风声,恐有漏网之鱼。
一个时辰后,大理寺与刑部便带兵围了秦国公府,张家大小老少,一个不少地压至天牢。
同样被围的,还有三皇子府,周边百姓只见往日温柔娴静的三皇子妃步履从容,随着抓人的兵卒上了马车,往天牢而去。
三日前沈寄雪便发觉暗卫不再跟着她,近日行事方便许多,长渊离开后,她让车夫转道去平康坊,借口要去听风茶楼听听书,缓解心中憋闷之情。
实则脚步一拐去了另一条街,入了门前寂寥的暗香楼。
往日辉煌如过眼云烟,自长阳流言四起,暗香楼便迅速破败下去,地面、桌面落了一层薄灰也无人打扫,一副凄凉景象。
沈寄雪行至乐台旁,便听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哟,我还说是谁呢,竟还赶往暗香楼跑,原来是我们顶顶好命的松雪啊。哦不,现在该叫王妃了。”
檀香妆容精致缓步而下,与清冷破败的暗香楼格格不入,她笑着唤道,“妹妹们,快出来看看啊,贤王妃纡尊降贵来咱们暗香楼了。”
房门打开的声音次第响起,众多熟人面孔聚集在一起下了楼,檀香也在其中,她垂着头,吓得不住发抖,以为沈寄雪是回来惩戒她的。
待众人到了眼前,沈寄雪扫视一圈,“柳妈妈呢?”
“你说妈妈呀,”沉香摇着扇子一步三摆,瞪大眼睛凑近她,唇边笑容颇有几分诡异,轻声道,“自‘露华浓’传开后,妈妈无颜面对我们,第二日便吊死在屋中了。”
沈寄雪一顿,垂眸安慰道,“节哀。”
沉香却眼眶一红,再也撑不住笑脸,咬牙切齿道,“谁要你假好心!你前脚被贤王赎走,后脚王爷便查出‘露华浓’有问题,若不是你,我们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我们服用丹药日久,早已毒入肺腑,没了‘露华浓’美貌不复,暗香楼名声又一落千丈,该以何赚钱、以何生存!”
林墨兰听到林墨梅惨叫,转头去看,只见林墨梅身上插满了冰棱,鲜血自伤口渗出,染红了透明的坚冰。
她当即停手撤开几步,行至跪倒在地的林墨梅面前,蹲下|身子抬手抚上满是迸溅血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