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的墙角处满是瓦罐碎片,满罐清甜果酒落入草丛渗透泥土,酒香随风散去,不一会儿就闻不见了。
沈寄雪神情怔忪,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地面,眼珠转也不转地呆坐在床上。
桑葚酒酿好之后,她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品尝,便满心欢喜地赶着给林墨芝送去,想让他也尝尝她自娘亲处习得的美味,谁知反而受到那般严厉斥责,甚至连一坛酒都没能留下。
绿漪蹲下|身子,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歉,“阿雪对不起,是我的错,若是我提前告诉你主子极为厌恶酒,甚至酒味都闻不得,今日之事便不会发生。”
沈寄雪红着眼眶,轻轻抽泣,她被林墨芝吓坏了,此刻甚至连大声哭泣都不敢。
“不、不怪姐姐,”她握住绿漪的手摇了摇头,压抑住喉间哽咽,轻声道,“是我没有搞清楚少爷喜欢什么,这才犯了错。”
绿漪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二,却碍于林墨芝对沈寄雪的态度,最终没有说出口。
之前沈寄雪受伤,主子因她年纪尚小就被父母卖入府中、心中存有怜惜之意,若是恰逢许昌查明她并非眼线,主子重情,必然会暗里补偿一二。
可经此一事,即便沈寄雪不是眼线,主子也不会再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绿漪眉头紧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叮嘱道,“待过两日主子消气,我再带你去向主子道歉。”
“你本就是无心之失,”她继续安慰道,“主子心善,不会再苛责你的,放心。”
“好。”
沈寄雪含着泪点了点头,顶着红彤彤的眼眶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绿漪塞给过去两块麦芽糖,抬手抹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不哭啦,吃块糖吧。”
小姑娘正是万事不挂心的年纪,眼圈还红着,鼻音也浓重,瞧见手中的两块糖便被哄得双眼亮晶晶,笑着将麦芽糖塞进嘴里,还将另一块递还给绿漪,“姐姐也吃。”
“你吃吧,我还有呢,”见她嘿嘿笑开,绿漪这才松了口气,抬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嗔道,“瞧你这傻样。”
“主子用晚饭的时辰快到了,你守好院子,”她起身轻锤蹲久了有些麻的腿,仔细叮嘱道,“牢记我的话,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放任何人进来,知道吗?”
“知道啦,”沈寄雪俯身帮绿漪捏了捏腿,点头应道,“姐姐放心,我一定守好咱们院,不放任何人进来。”
绿漪笑着捏她的脸,起身理了理衣衫,“那我就放心了。”
沈寄雪目送她离去,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上转瞬之间无半点表情,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尽是冷漠,完全不像刚才面对绿漪时的灵动天真模样。
放心,她一定会“好好”守住的。
日头偏西,黄昏时分。
沈寄雪正提着水桶、扬起水瓢给前院刚种下的花苗浇水,却听门外骤起喧哗,她刚想放下手中东西过去看看,便听见一声巨响——
松鹤院的门竟让人生生劈作两半,切口处干净利落,如同裁纸一般。
碎屑飞舞间,一只精致的红莲绣鞋率先踏了进来,紧接着乌压压地挤进来一堆人,立在门口把守的人将破损处堵得严严实实。
“真是好久不见啊,小贱人。”
沈寄雪似是被这等场面吓住了,愣愣站在原地,面色惨白地盯着步步逼近的林墨玉,好半晌没反应。
待她快到近前时,本能驱使着沈寄雪向后退去,步伐慌乱险些摔倒在地。
“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