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愕然,睁大眼睛:“你把我的兔子送人了?!”
“送就送了呗,大惊小怪干嘛,多大了还抱个娃娃睡。”
顿时气血上涌,苏玉觉得腿都有点站不住,声线克制不住地颤抖:“可是那是我的东西。”
陈澜还是没抬头看她,喊她在房间的丈夫:“苏临,明天去给你姑娘买个娃娃——”
“那不是娃娃,那是我的东西!”
直到苏玉拔高了声音,氛围陡然凝固了起来。
她乖顺惯了,突然的爆发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澜觉得莫名其妙似的,看向她,冷冷地出声:“你跟我吼什么?”
陈澜停下手里的针线,沉默了片刻。
她就那么紧紧地盯着有情绪的女儿,对比之下,眼神里的镇定与压迫,让气急败坏的苏玉显得非常不懂事。
“你跟我吼什么呢,苏玉?”
“……”
苏玉不吼了。
她关上门,回到卧室,“砰”的一声。
因为关门的声音重了些,她听见妈妈对爸爸说了一句:“你看她那死相,给她买去,现在就去!”
苏玉埋头到被子里,紧紧捂住了耳朵。
她床头的兔子玩偶消失了。
那是个陪了她很多年的玩偶。
她不应该争取讨回来,不应该在这个家里有脾气。
没有用的。
她的脾气会换来什么呢?不是体谅,不是换位思考,不是理解和尊重。
是更加激烈的噪音,更加狰狞的指责。
苏玉窝在被子里想了很多事情。
初中开始就住校的苏玉,是寝室里最小的妹妹,她那时候还没发育,个子很小,比包裹还瘦,爬到上铺笨手笨脚地铺好床,被学姐帮助说不应该这样弄,要这样弄才对,她红着脸说谢谢姐姐……
她在被窝里想爸爸妈妈,想到偷偷流眼泪,打过去电话,他们好声好气地把她哄好,说好好学习啊,爸妈有空就回家看你……
爸爸妈妈忙,刚刚在新城市落脚,苏玉千辛万苦地等到父母的假期,而他们电话打来说这周有饭局,就不回去了。于是她给自己买了一个小玩具,放在床头……
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让她不再憧憬,苏玉开始减少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的频率,有什么话给兔子说就好了……
那时候,苏玉发现自己是个多么恋家的人。
她很爱很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她不喜欢他们,一点也不喜欢。
苏玉喉咙口堵塞得很难受,睁眼闭眼都没有用,眼泪源源不断地滴落,在鼻梁上了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
手机的灯光再次亮起。
她打开和谢琢的聊天记录。
他们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但她一直没完没了地,反复地看。
就像着了魔。
他的字,他的手,他的只言片语……
谈不上有丝毫温存的点滴交汇,被她主观地熬出了一点情愫,再不断放大,填进心口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