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剧本的第二天起,黎羚就开始为角色做准备。
她打算为阿玲写一篇人物小传,特意去片场找了金静尧。
工作人员告诉他,导演正在“周竟的地下室”里。这个场景是由剧院后台的一个杂物间改出来的。
黎羚一进去就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早就来过。
在不久前的暴雨天,黎羚正是在这里撞见了发着高烧的年轻导演,还照顾了他一小半晚上。
原来她以为导演是有什么怪癖,喜欢躲在垃圾堆里写作。
现在看来,这个人的怪癖还要更严重一点。
他竟然住在片场。
和当时相比,杂物间看起来更加凌乱了。地上铺着轨道,角落里摆着摄影机和灯架,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都尽量侧着身子,生怕撞到了什么。
而金静尧正坐在铁架床边,手边放着一只很旧的工具箱,低头很专注地修着一台坏掉的无人机。
他的指节宽大,手指则异常地灵巧。
黎羚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俨然专业修理工的状态。
一个有些古怪的想法钻进她的大脑:这个人年纪不大,却好像一直都很沉迷于修复一些损坏的东西。
就像剧本里的周竟对待阿玲。
金静尧抬起头,淡淡瞥她一眼。
刚看完对方演的电影,近距离面对这双缺乏感情的、过于淡漠的琥珀色眼睛,黎羚仍觉得有些紧张。
她紧张而不失礼貌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金静尧说,“然后呢。”
黎羚更加拘谨地说:“就是,导演,我想问一下,周竟和阿玲为什么会分手呢?”
她自认为是问了一个非常合情合理、切中要害的问题。
然而金静尧瞥了瞥她,很没有礼貌地反问:“你不知道?”
黎羚简直一头雾水:“啊?导演,我怎么会知道?”
剧本又不是她写的。
金静尧:“不知道就出去。”
然后继续低下头修他的破无人机。
黎羚:“…………”
“好的,导演,那我走了,您加油哦。”她咬牙微笑道,还帮他带上了门。
这就是电影正式开机以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为了近距离地观察被截肢的病人,黎羚被安排去附近的医院做了两周多的义工。
意外的是,她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不仅和病房里的病人们打成一片,还有一位阔太家属王小姐,想要高薪聘请她做父亲的私人护工。
算了算年薪,竟然比自己拍戏拿的片酬还要多。
黎羚:“……”
说实话,有点难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