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郑诛和汇报,郑诛和清清嗓子,道:“我到了关东郡代伊奈忠笃的家里,当起了私塾先生。吃饭的时候,探听到伊奈忠笃要两个月不回家,还骂骂咧咧的,似乎是和德川幕府的重臣牧野成贞有矛盾,被牧野成贞逼得两个月不回家。各位有所不知,伊奈忠笃管理着江户城外的武藏国,在城北赤山城和城西神奈川都有办公官署。我觉得这个消息不一般。”
现在还没有和町奉行北条氏平做进一步接触,所以这个消息郑诛和准备拖到下次大会再谈。
但无论如何,郑诛和已经接触到了城里和城外两个地方的大官,这对于一直猴急敲不开日本国门的行人司来说,都是大好消息。
“牧野成贞?你还打听到什么?”沈昊有些表情失控的站起来,急切问道。
其他人不知道,但牧野成贞是幕府将军德川纲吉委以重任的旧臣。德川纲吉年轻时在馆林藩当藩主的时候,牧野成贞就跟着他。因为德川纲吉是前一代将军德川家纲的弟弟,不是直系,所以早早到地方上当藩主了。谁想到后来被推选为大将军,就带着馆林藩的人一起到江户,牧野成贞一群人鸡犬升天。
这家伙,拿钱不办事,坑的沈昊差点被赶出江户。
在场众人也纷纷惊讶,这小子不是刚来几天吗?
郑诛和再次拱手:“司正容禀,关东郡代家破旧,伊奈忠笃是个死性子,拿家里的钱补贴幕府,亏的几乎揭不开锅。因此女主人伊奈夫人一直想做点事补贴家用。我以殖产兴业之术教之,她愿意和我们行人司合股,躲开她丈夫,在武藏国上做点产业出来。”
“好!”
沈昊一时激动,甚至从正堂上跑下来,拉着郑诛和的手,一起站在主座旁夸耀:“你们都要学学灭倭的能耐。和那武藏国主夫人的产业要马上搞,不管做什么,我先投五千两,你一星期之内,下个日曜日,也就是下月初一,要细细的将做什么、多少利、怎么分、谁占几成股都写成条陈,交上来。马上开办。”
郑诛和发现,沈昊这性格还真是照着人的才能变。
他没做出成绩的时候,沈昊横的仿佛奴隶主。
他有点成绩了,沈昊又待他亲的仿佛是自己的子侄般好。
而这其中的关键,应该就是牧野成贞的消息。
当然,他还是不太习惯明人一高兴就亲热手拉手的坏习惯。
淮阴李准拍手称赞:“那可是举人,有能耐啊。”
众人一起称赞,但有人是真心高兴,有人是言不由衷。
“小可跟这里的倭人粗学了些日语,勉强可以对谈几句。我想正是如此,才能和倭国的官妇对上话吧。”郑诛和谦虚的说。
大家纷纷哂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你们回去都各自想想,为何只有郑灭倭想到了撬开幕府大官的嘴这条路。”沈昊说着,将一袋银子交给郑诛和,“这是你三个月的薪俸,外加开门路的赏钱,先安生在伊奈家干几天,等我消息。”
“谢司正。”郑诛和拿回钱来。虽然这几天只经手过两笔钱,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袋子钱是银子,比三十两重,大约有个五十两,里面有四十两是自己的季俸,十两是赏钱。
果然,不熟练只是因为不上心。没有人对钱不上心吧?
“诺。”众人一起起身,行礼后相继离开正堂。
郑诛和的表情轻松了些。沈昊的话表明,他其实知道一部分的内幕,甚至很可能清楚背后试图推翻他位置的人是谁。这几天,沈昊肯定要出去整点事情,给敌人来点狠的。
待众人离去后,沈昊开始奋笔疾书。
许久之后。
行人司衙门书房,沈昊抓捏着手里的核桃把玩,不停的踱着步。
“通语言。。。通语言。。。”
目前来看,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郑诛和有日语基础,现在上手起来,勉强能和江户的人聊起来。
而行人司这个大明官府,懂日语的寥寥无几。在江户呆过很多年的朱启功,又对倭人嗤之以鼻,更不谈学习语言了。沈昊自己也带有文人臭老九的脾气,对日语的理解不能说知晓大概,那也是狗屁不通。
夷言狄语,不屑学之。
但危急时刻,不做出改变可不行。
将书信密封寄出去后,沈昊还是捏着鼻子喊来自己的书童,一个既懂日语也懂汉话的汉二代,父亲国难时逃到日本。名叫颍川立,他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朱舜水。。。的好朋友,杭州名医陈入德,后来在日本定居改名为颍川入德。
朱舜水已下葬四年,颍川入德倒还健健康康的活着,并且是行人司里特聘的汉医。
“你给我讲一讲,这倭人是怎么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