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旻珠看女使为难的样子,“给我吧。”
女使如临大赦地将碗递给萧旻珠。
躺着喝药容易呛到,萧旻珠贴心地在魏蛟脖子底下多垫了两个枕头。
小勺子伸进魏蛟嘴里,过了一会儿魏蛟皱眉偏开头,黑漆漆的药汁又从嘴角流出来。
萧旻珠抿唇,好气性地拿绢帕擦去他嘴边和脖颈的药汁,直到接二连三地重蹈覆辙。
她和女使相顾无言地对视。
魏蛟躺着比醒着还要难搞。紧接着,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萧旻珠捏住魏蛟的鼻子,等对方张开嘴之际,让女使拿着碗直接灌了进去。
魏蛟皱紧眉头要跑,萧旻珠捏住他的下巴,“君侯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忍忍吧。”
一碗药终于见了底。
魏蛟从昏睡中醒了过来,靠在床边猛咳,眼泪都给咳了出来。
萧旻珠连忙轻轻地给他拍背,一边假惺惺地道:“君侯你没事吧?”
魏蛟脑子烧的迷迷糊糊,睁开昳丽红润的一双眸子,眼前的人和梦境中的人发生重叠。
魏蛟猛地抓住萧旻珠伸过来的手,用平时鲜少听到的轻柔语气唤了一声“萧旻珠”。
萧旻珠听见轻轻嗯了声,用另只手拂去魏蛟眼角咳嗽时呛出的泪渍。
人在受伤时往往会露出平时不会向他人展露的脆弱一面。
看在魏蛟昨晚被人刺杀还不忘带着她一起跑路的面子上,萧旻珠愿意暂时成为他怆然情绪的宣泄口。
这响萧旻珠刚生出了一点怜悯之心,下一刻就听见魏蛟龇着牙道:“你要是敢跟着奸夫一起跑,我就杀了你们,一个埋南边,一个埋北边。”
呵呵,果然。
萧旻珠也不打算惯着对方,反正他这会儿烧的迷迷糊糊什么也不记得。
一阵静默过后,萧旻珠毫不犹豫地把手抽回来,顺带将烧得有些迷糊的魏蛟按回被褥里。
随后微笑看向旁边惶惶不安的女使,“君侯昏迷着实在不太好喂药,这样吧,厨房下次熬药的时候药的剂量不变,水放少些,这样君侯轻松我们也轻松。”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昌平。
崔琰看着屋外的苍凉月色,没有丝毫睡意。
自今日听到崔裕在青州狩猎时意外摔落马,被马蹄踩断右腿的消息后,他那颗因被驱逐而一时寂寥的心再次猛烈跳动。
崔裕生性多疑,可以因为兄弟和部将稍稍走进了些,就怀疑对方有不臣之心而赶尽杀绝,同时还会因属下酒后的一句醉言就将其和家人满门斩草除根。
可以说,若不是崔裕是正妻刘夫人所生,且刘家势力庞大,他根本坐不上州牧的位置。
然而现在,崔裕右腿残疾,不良于行,性格愈加暴虐,常常虐杀伺候的下人,疏于处理青州的事务,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部将对崔裕不满。
崔琰生出了夺权的野心。
或者说,野心一直存在,只是之前迫于形势暂时消弭下来,而现在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一年里,崔琰尝到了手上没有权利的艰涩,舅舅虽然收留了他,但昌平也不是久留之地。
要想夺回青州,内外都要击破。崔琰与长史王安淼相熟,有信心可以劝服他那一派归顺自己。
内有了,那外呢?
李修虽然是昌平的郡守,但昌平城就几千驻军,要想对抗崔裕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昌平属于宁王的封地,将领们真正听从的也是宁王的调遣。
他该如何说服宁王出兵帮自己。
月光下,崔琰的眼神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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