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走了,杨迷糊强忍着出门的冲动,换了身衣服,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心中一直安慰自己,除掉一个刘掌柜太简单,自己不必担惊受怕。
可无论怎么自我劝说,总有一种不安在心里悸动。这种感觉,不同于那野兽般的嗅觉那样,突然乍现,而是一种悄然的滋生与蔓延。
若小翠一直在演戏呢?
她说昨天早上,七哥找过她,可她中午见到自己和紫鸢时,为何只字不提?是怕引起自己对她的怀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觉得此事并不重要?
她刚才从倔强争辩,到怯生生,再到说不怪自己,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为之?上次在山乔屋,小翠可是差点骗过自己的呀!
按理说,小桃将她安置在此,且不说感恩戴德,她至少也应心存感激吧?
小翠与紫鸢确实很像,但紫鸢没心没肺的,而小翠乖巧中似乎带着一丝阴鸷。
得核实一下,万一是真的呢?杨迷糊倏地起身,出门来到小翠的房间,敲响房门。
没有人应门!杨迷糊又敲了几下,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
他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小翠不在,连床铺也是整整齐齐的!
奶奶个腿!上当了!
杨迷糊急得团团转,却一时没了主意。也怪自己当初没多问一句,刘义首的小妾住在哪里!
他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竭力理顺思绪。
小翠肯定是找了个借口,让紫鸢放她回来,方便她劝阻自己出门。至于说什么还有什么交待的,所说的话又让自己羞愧的脸红,都是让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再细思紫鸢和玄子此去的危险。
还有玄子,以紫鸢大大咧咧的秉性,怎么可能看得出玄子喜欢小翠?
玄子才早自己大半天到苏州而已,他与小翠之前又不熟,可能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喜欢的如此之快!
即便是一见钟情,双方也至少是半成熟的人吧?可小翠不到十三岁,根本没开始发育,小屁孩一个,怎能吸引玄子?
唯一的解释,是小翠故意示好示爱,好让玄子听她的。或者故意讲给紫鸢听,好让紫鸢更相信她,因为她极有可能知道,紫鸢很信任玄子。
若果真如此,小翠也太可怕了,智力甚至比肩小桃。
突然,斜对面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妈子端着盆走了出来。
杨迷糊一个灵醒,快步走了过去,尽量用温顺的语气问道:
“这位婶婶,向您打听个事,刘掌柜不在房间,他在哪里过夜去了?我找他有急事!”
老妈子一愣,“哎呦喂,这不是少东家吗?我老眼昏花的,一时没看清是您,少东家见谅。您刚才问的是刘掌柜吧?他呀,嗐,一个可怜人呐,肯定是又给他的亡妻上坟去了。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去,雷打不动的,一呆就是一个晚上。”
上坟?杨迷糊心中一个咯噔,口中却淡淡道:“不是吧?我可听小翠说,他在外面有个相好,他是不是去那里过夜了?”
老妈子诡异一笑,“是有一个,但今夜不会。他肯定找他的亡妻唠嗑去了。信我,我与他相识几十年,这事只有我知道。”
“他那相好住哪里?我去那儿,碰碰运气。我今早八点半的火车,走前与他有事商量。”杨迷糊强忍住急躁,耐着性子问道。
老妈子道:“这么急呀。我腿脚不便,你让小翠带你去,她知道地方。”
“小翠出去办事了,其他人知道吗?”
老妈子摇头,又唠叨道:“那就没人知道了,那老东西捂得严实着呢。现在路上又没人力车,我老胳膊老腿的,到了那里,火车恐怕都开了。要不我告诉你地方?我人老记性不好,记不住门牌号,好像在'苏前路'中间,那里有个染坊,染坊斜对面……”
杨迷糊打断她的唠叨,“那您找个年轻人给我带带路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