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带走了家里那唯一的一条加厚的棉被,他知道,那还是前年新做的。
不过,全家却是对那和尚千恩万谢。
所以,当时的他虽不知道这莲花的重要性,但是却也因此成为村里人尽皆知的“天命之子。”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爷爷的家里,也并没有和爷爷再有什么直接的接触。
而爷爷,默默地把自己的家迁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处平地上面。
那里,孤零零的,盖起了一座由黑色高围墙包裹着的房子。
而那座房子,在很久之后,成了二叔的家。
而爷爷原来的家,也被一包土炸
药炸成了一片废墟。
后来,全家在“有没有爷爷都差不多”的状态下,度过了好几年的平淡时光。
直到他考上大学那年,家人因没钱交学费急得焦头烂额。
这时,爷爷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走进家里。
这是十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爷爷。
他更瘦、更老、更佝偻。
甚至他的穿衣,比前些年更破。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老乞丐。
父亲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写满了对于自己父亲的愧疚。
他还记得,当爷爷打开包袱的一刹那,全家人都惊呆了。
那里面竟然全是百元大钞,加在一起,足足几十万。
“给小澎上学和娶媳妇的。”
爷爷憨憨地丢下一句话,在他父母的千恩万谢中返回他那座同样孤独的房子里去了,听说,是二叔送他回去的。
至此,又是两年过去了。
那个假期,他终于鼓足了勇气拿着奖学金去看爷爷。
也是在那个假期,他第一次了解了为什么作为自己的骨肉至亲,却对大家如此客气的原因了。
其实,他在很小的时候他已经进过爷爷家了,只不过他那时摔坏了脑子,将那些全部忘记了,这次故地重游,记忆就如潮水一样,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他先是在从房里冲到院子里大吐了一场,然后因为恐惧惊慌地从爷爷家的围墙翻出身来,摔断了四根肋骨。
那天,全家人都赶到了医院,只有爷爷没来。
他伤得很重,只能回家静养。
眼看着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而学医的他知道自己的伤情有多么严重,所以很有些焦急。
要知道,他如果办了休学,可能就会影响自己的学业。
直到傍晚,爷爷来了。
他带着他标志性地破布袋子。
脸上仍旧是慈祥的微笑。
他不能起床,只能透过门缝,听到他与父亲说了些什么,然后爷爷就独自进了他的房间。
他的内心其实是恐惧爷爷的,但是,他此刻想跑,却也是动不了。
爷爷还是笑眯眯的,坐在他的旁边,然后掀开被子。
他只感觉爷爷粗糙的手指在自己的肋骨位置摸了几下,然后就从破布袋子里面取出一根白花花的棍子。
接着,又是一把黑色的木质的短刀、一根很粗的白色的骨头,还有,一瓶黑色的油腻腻的液体。
他略皱了皱眉头,“爷爷,这什么这么臭。”
爷爷却并不理他,而是用那黑色的破木头刀自顾自地去削那截骨头。
说来奇怪,本来木头应该不可能削得动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