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打击声如同鼓点一般,狂躁而有劲道,像是要让大地支离破碎。
陈曦抱着沈暮白,路经几处幄帐都随着风雨摇曳着,似在诉说着雨夜寂寥。
步军营中的篝火在难熬地燃烧着,雨水不断地熄灭火苗,兵士们不得不持续添加柴火,值岗的兵士们围拢聚集在勉强可以遮雨的幕帐下,相互闲谈着。
他们远远地就看到陈曦怀抱着皇太女,不免心生疑窦,肃然起立。
“殿下。殿下。”
沈暮白全然不觉尴尬与难为情,天下的子民皆是她的子民,陈曦搭把手算不得什么。可她满腹猜忌,陈曦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
陈曦的怀抱很稳,沈暮白没有受到太多颠簸。沈暮白偷偷地望向陈曦,他的目光坚定地投向前方,像是要越过某个远方,她的眸子却停留在陈曦的侧脸,迟迟没有转去旁的地方。
线条棱角分明而挺拔,她的目光驻足在他的挺鼻处,没有生硬地拔地而起,是绝对俊逸中带着恰如其分的柔和,贵人长相的龙眉凤目。沈暮白这才有机会好好端详陈曦的五官,他的眼睛又甚是好看,眼型略狭长,眼尾上扬,与他脸庞属实协调匹配。作为男子,肌理又难得的如此白皙光滑。
陈曦好像是感受到沈暮白投来的炙热目光,久久没有散去,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他的喉部轮廓明显凸起,沈暮白目光所及,看见陈曦喉结微微上下动作,勾勒出一种迷人而危险的线条,引得沈暮白注目。
这是难以言喻的涟漪,不是她对谢勉那种春满人间、微风拂过的悸动,而是快要遏制不住自己的汹涌澎湃。
雨水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波纹,从恍惚中沈暮白清醒过来。
在这样的雨夜,人总是会惹得孤独寂寥,等下到了何蓝幄帐,自己就立马赶走陈曦。
两人穿越暴雨如注的步军营,来到何蓝的幄帐,可何蓝并不在。
幽静的幄帐内,只剩下沈暮白和陈曦,以及外头雨水拍打着的声响。
陈曦左顾右盼,也没看到人影,只得先将沈暮白缓缓放下。相比自己的幄帐,何蓝的住处自然简单些,沈暮白找了马扎就一屁股坐下,没有了先前的暴怒语气,较为平静地对着陈曦说道:“你先回吧,我在这里等何蓝。”
陈曦一言不发,一副主人姿态,欲要翻箱倒柜找些什么。他扫视过一圈,看到了药草与棉布等器具一应俱全,摆在了箱篓之上。面对沈暮白左腿的伤势,他决定亲自上手换药。
还没等陈曦完全动起来,他刚刚半蹲在沈暮白身前,沈暮白看着他撩起衣袖就拿着药草等走向她,顿感不妙,“你要做甚!你可以走了,一切等何蓝来。”
“我说过了!你可以走了!现在就走!”沈暮白见他没有反应,决绝说道。
根本听不进去拒绝的陈曦,固执己见,毫不动摇地就是要帮沈暮白换药。阿陈执着的可怕,无论沈暮白如何,他都不为所动。陈曦自顾自地半蹲在沈暮白面前,往上看向坐在马扎上的沈暮白,字里行间中充斥着强迫。
“你自己将左腿处的衣衫往上撩一下,我帮你换药。”
沈暮白心中的抵触和不安像潮水回退,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趁早抽身才好。
从马扎上急急起身的沈暮白,还没有向幄帐出口走出几步,就被陈曦按回了原位。他的两只手,牢牢地把握住沈暮白瘦削的肩膀,钳制住她的行动,让她乖乖接受换药。
“你在鬼幽崖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你快放开我!”陈曦力道极大,沈暮白吃痛地去敲打自己肩膀处,想着缓解刚刚那一记猛烈的压迫。
在她面前的陈曦,执着得令人生畏与惧怕,但陈曦充耳不闻,要求沈暮白坐好,“你别再动了,我来换药。”
陈曦的神色不容抗拒,哑掉的嗓音却带着咆哮的口吻,他的手臂铁钳般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容她分毫逃脱。
沈暮白感到深入骨髓的惊恐,确定着这绝不是鬼附身,而是他秉性中深藏的真实本能。在陈曦的注视下,沈暮白感到自己的身心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像是被困在他手心的小小鸟,她的小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她第一次对陈曦产生了害怕。
虽是以谦卑低下的姿态半蹲着,陈曦却保持姿态笔挺,依然令人有着窒息的束缚。
不过她的防线并没有被击溃,她越发好奇,他还能玩什么花招。拿捏不准的沈暮白,只得掀开自己的裙摆,扭捏不安地将裙边推高至将左边大腿,她雪白的肌肤就这样明晃晃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我说,乌头也是你下给我的,现下你又好心帮我换药。这算是唱的哪出?”
窥见了陈曦另一面的沈暮白,平复了心态,反而饶有兴致地撩拨起专注换药的陈曦。
陈曦还是不作回答,不是他故作深沉,而是他亦不知道自己是为何。
他恭敬地弯下腰,他的手生疏地摸索着触摸到沈暮白的左腿创口,先用沾湿的纱布轻拭着患处,将创口周遭沾染粘连的脏垢带去。他再将药草谨慎小心地敷在患处,与何蓝相比,陈曦在外敷药草以外的包扎后,又滴上药酒再用棉布裹上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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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照亮整个幄帐,桌上唯一的微弱烛火下,陈曦的动作显得温柔而专注,他解释着如此包扎的原因,“外面一层是为了防风等,如有外物感染,撒了药酒的棉布有阻隔杀毒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