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离开,陆蕴音没有留下表演的必要,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怕李氏因春俏方才所言生出怜惜之情,她得跟在李氏身后,多为春俏说些“好话”。
“母亲,您莫要生气。姐姐会有那样的认知,跟曾经做丫鬟的经历,有脱不开的关系。说到底,都是咱们这一家子亏欠了她,如今还是应当尽力弥补。”
李氏心中或许是有亏欠的,但被人摆在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她是受传统礼法长大的女人,对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看得极重。
“若说亏欠,我把她生出来,她又欠我多少?”
两人一路步行到明华院,这是李氏住的院子,三月的京城依旧带着几分春寒料峭,门上挂着厚重的门帘。
李氏身后的侍女上前一步拨开门帘,步入寝室后,沈蕴音主动捧起架子上的水盆,“出去转了一圈,母亲先洗洗手吧。”
李氏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身上的衣服外袍脱下,换了一身新的。
喝上丫鬟奉的热茶,李氏长叹口气,“若是春俏也能像你一样单纯懂事就好了。”
“姐姐在外多年,到底是吃了不少的苦,她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想让母亲多关注她,过上好日子罢了,音儿能理解,还望母亲不要生姐姐的气。”
李氏轻抚沈蕴音的双手,“委屈你了。”
沈蕴音回握住李氏的手,轻轻摇头,“我不委屈的,只要母亲过得好,叫女儿做什么,女儿都愿意。”
李氏感动得双眼含泪,“好孩子。”
她微微垂下头,“女儿这几日听到了一些有关姐姐的传闻,流言蜚语不可信。只是确实有些过于巧合,那几位郎君都遇到了意外。”
李氏心中不免泛起嘀咕来,是啊,这也太巧了。
为春俏定下婚约的三个男子,都在婚前暴毙。
她在外行走的时候,时常听人提起,那些贵妇人不知道春俏其实是她的亲女儿,谈论的时候,嘴巴刻薄得很。
贵妇人听说的版本是春俏父母皆已经亡故,直系亲属都不在了,故而寄居在沈家。现下与春俏订婚的三个未婚夫也都死了,讨论起这件事的时候,不免说起她克父克母克夫,以后怕是会克子。
李氏不是个有主见的妇人,听到别人讨论春俏,她心里会因为女儿被人讨论所不悦,但也会被这些人说的话所影响。
“姐姐如今还年轻,不如给她尽快定下婚事,免得日后还不知道传出什么样的流言,影响姐姐的婚事。”
李氏想到了更深层次的,她担心春俏不仅是克夫,还怕她会克父母,就更不能让她留在家里了。“如今这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京城,她的婚事怕是会受到影响。”
做父母的给儿子找媳妇,都不敢找这种克夫的。不管是真是假,儿子就只有一条命,万一是真的,儿子死了可回不来了。
“女人哪能不能成婚呢,不如给姐姐找个命硬的夫君。”
李氏被说的心动,“薇儿,你去把官媒叫来。”
名唤薇儿的二等侍女冲她福了福身,“是,夫人。”
沈蕴音一惊,“母亲,这是否太急切了,毕竟那孙家小郎君前日才没,也不说叫姐姐为他服丧,至少要过些时日再说。”
李氏咬牙,“孙家将儿子养成那个混账样子,还敢来咱们家闹,他们家尽管来闹,咱们家是公侯府邸,还怕了他一个京兆尹不成!”
李氏娘家是累世公卿,开国功臣李国公之后,这些年虽因着家里没有出息的子侄,日渐衰落,面对京兆尹这等有实权的官员理应最终。
可她婆母是宁寿大长公主,她的丈夫是皇帝的亲表弟。
真论起来,她并不怕。
她扬声吩咐薇儿,“记得,请眉下有痦子的那个官媒。”
她转头冷哼一声,“我倒要问问她,介绍的都是什么样的郎君,是不是那几个人家给她塞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