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在事后去医院的监控去查找是谁进了何秘书的病房。可影像资料里显示的人戴着严严实实的帽子和口罩,还需要仔细对比数据库才能找出他的身份。
而那,就是3796对陈寅说过的最糟糕的事情。
最糟糕的,到底还是发生了。
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曾与陈寅谈起过她能预料到的结局——
“其实就目前对我来说,留在监狱里反而更安全。因为老崔已经被他们害死了,他们不可能会再用相同的手法来对我,至少在监狱里,他们不会再杀一个人。”3796叹息道:“可一旦离开了这里,他们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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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陈寅沉默了很久,他甚至有种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的感觉。
3796也不打算再多说,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她之后不会再见他,而且就算出了这里,她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她原本是打算有所保留的。只不过,她还是说了出来:“如果有一天,我获得假释,就说明是他们打算杀我灭口。而且那之后,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就可以验证我说的事情是正确的了。”
探视室里没有空调,3796热得在流汗,陈寅也不太好过,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后脖颈,掌心里全是粘腻的汗液。
他忍不住问道:“你所说的意外,是……”
3796苦涩地微笑了一下,回答道:“他们希望我死。”
5。
时间倒回到3796死去的一个星期后。陈寅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的样子有点恍惚。
工厂里的工人都喜欢八卦这些是是非非,所以3796的尸体还没火化呢,厂子里就已经把她的事情传了个遍。
有人说她是追随老崔去了,一对狗男女,这下可算能在黄泉路上相会了。
也有人说她保不齐是出来后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没了活头,才会想不开。
可只有陈寅知道她死亡的真相。
他脑子里回荡的全部都是她最后一次和自己见面时说的字字句句,要他在短时间内去消化那些实在是强人所难,他也打从心底里不愿去相信。
正是因此,他一度想去3796的家中去询问她的家人。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走,他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害怕被长钢企业盯上,所以他忍住了。
由于心里很乱,他沿着高坝径直向南走,手指抚摸着石坝的表层,一路向前走,走到尽头再返回,接着继续向前。这个季节的天气仍旧闷热难当,尤其是此刻的黄昏,连空气都是干燥的。
左侧有一辆载着木材的卡车疾驰而过,陈寅衔在嘴中的烟雾与地面上的尘土一起被吹扬起来。他越走越快,心跳也越发剧烈。3796曾和他说——
“你看,我全部都告诉你了,每一个过程,每一个时间段中的内容,我对你没有丝毫隐瞒。可你还是和所有人一样,摆出一副相同的脸,分明就是不相信,却对讲出实情的我感到愧疚,同时又在质疑我,所以满脸都是在挣扎着的良知。”
“你不信我也无所谓,每个人都这样,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可是啊,你的良心会忍受吗?”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害怕我说的这些是真的?还是,你害怕你自己会退缩?”
不对。
他从不惧怕。早在老崔死去的那天起,他就已经认为自己一无所有,如今的他孑然一身,更是不需要再瞻前顾后。
思及此,陈寅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他低头望着高坝下方的河流,喃喃低语道:“但愿我不会让你失望。”
语毕,他不再犹豫,转身离开了高坝。他穿过了郊区的一所开放式小公园,那里面有秋千与滑梯,稍微抬起头就能看到公园后是新开放的楼盘,大约是十八层的居民房,再朝西走上一段路,就到了那间镇内唯一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