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午承进到病房的时候,距挂断电话不到二十分钟,最多十五分钟。他一进门,就看见正要出去的年甫笙。
虽然年甫笙戴着口罩和帽子,奚午承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因年甫笙喊了声“承哥”。
有礼貌,但不是时候。奚午蔓听见年甫笙的声音,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奚午承没有像奚午蔓担心的那样大发雷霆,他客客气气地请年甫笙再多坐一会儿。
奚午蔓都听出只是客套话,年甫笙却真的折身落座于窗边的沙发。
奚午蔓在心里吐槽了一万句,却一句都没说出口,微笑着迎接走近的奚午承,软着嗓音唤了声:“哥哥。”
奚午承捧住她的脸蛋,弯腰用额头探她额头的温度,语气意外温柔,却是问:“蔓蔓明天跟谁有约?”
奚午蔓的小心脏蓦地一悬,谨慎地软着嗓音回答:“A美的任毅鑫教授他们。”
“任教授还在B市,明天早上才回来。”奚午承的额头离开她的,直起身,仍捧着她的脸蛋,垂眸看她,语气依旧温柔,“任教授打电话给你了?”
“是任教授的学生来告诉我的。”
“任教授的学生很多,哪一个?”
“楼盛。”
奚午承松开她的脸蛋,双手揣进百草霜大衣的衣兜里,转身看坐在窗边沙发上翻画集的年甫笙,语气远不如刚才温柔,到底算得客气,问:“甫笙等会儿有什么安排?”
年甫笙将画集一合,笑着回答:“没什么安排,承哥。”
“难得有机会,一起喝一杯?”奚午承似问非问,更像是在下达通知。
年甫笙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将画集放在沙发上,起身跟在奚午承身后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向奚午蔓传一个飞吻。
这是什么憨憨啊?
奚午蔓又气又想笑。
凭她十三年来对奚午承的了解,奚午承不可能平白无故跟人喝酒,什么机会难得一起喝一杯增进感情这种客套话,从奚午承嘴里说出来,那真就只是套话。
她现在压根没心思去担心年甫笙会被奚午承怎样,她只祈祷奚午承不要再回来。
好容易捱到明天出院,她可不想再在医院多待一天。她受够了整天整天地保持微笑。
好在,直到司机来接奚午蔓离开医院,奚午承都没再回来,她的心这才放下,旁敲侧击地打探奚午承的下落,得知奚午承早上六点就坐飞机离开了A市。
奚午蔓眉头一皱,虽然清楚不可能,却还是有种奚午承专门回来抓年甫笙的感觉,不由得又担心起年甫笙来。
不管怎么说,幼稚归幼稚,偏执归偏执,年甫笙心眼子并不坏,她并不希望他断掉哪怕只一根手指头,就像她不希望她自己再遭受任何暴力。
司机提前得到奚午承的吩咐,直接送奚午蔓到了任毅鑫定的饭店。
十二点整,奚午蔓准时吃上了热乎的饭菜。
这次饭局加上奚午蔓一共十二个人,有三个A美的教授,奚午蔓只认识任毅鑫,另外八个都是A美在读的研究生,个个都对奚午蔓热情有加,除了楼盛。
楼盛始终冷着一张脸,仿佛在场的每个人都欠他几千万亿,但大家都习惯了一样,没有人说他冷脸的事。大家在谈画展的事。
奚午蔓注意到,他们对将于元旦举办的画展有很高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