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民陷入沉思。
御书房静的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李德轻手轻脚地端着茶进来。
周济民的是清火养生茶,还有一杯是白水。
周济民定定看着那水,眼尾微掀地看了眼李德。
李德佝偻着背,忙赔笑道:“楚大人刚进城就来了,连家门都没进,老奴想着让他喝点水润润嗓子。”
周济民没好气道:“连茶都不泡一杯,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苛刻了他。”
李德笑着:“回圣上,白水最解渴。”
白水最解渴,实话最动人。
这是在点他呀。
周济民哼笑:“老东西!还不快给楚大人。”
“哎!”
李德忙将白水端给楚砚,楚砚谢主隆恩,一饮而尽。
当真也是渴极了。
这一小插曲,令刚刚紧绷的气氛松快了些。
周济民喝了两口茶水,语气轻描淡写。
“傅问州可有话说?”
楚砚恭谨地低头回道:“他让臣转告圣上,若真能站起来,必定为君效力,在所不辞。”
“卫芳一案,他当真无辜?”
“回圣上,案发后,傅问舟便报官,再没追究过问此事。”
周济民又是一声哼笑:“山高路远,全凭良心……他倒是玩的洒脱。”
若不是楚砚遇到,这件事草草了之,日后某天被人翻出来,不知又要如何做文章了。
楚砚斗胆一句:“傅问舟也是实属无奈。”
周济民看着他,“楚大人你呢,有何见解?”
楚砚道:“依臣之见,不如顺水推舟,严惩卫家,以儆效尤。且,以小见大,可趁机完善伤残兵的后续安抚制度,以此来鼓舞军心。”
没提什么皇恩浩荡,帝德广运之类的恭维之词。
就是实实在在的意思,得民心才能得天下。
直接,实诚,不浮夸。
周济民反而听进去了,且听得很舒服。
他点了点头,“那便依你之见吧,制度如何完善你来监督,至于卫家,主犯秋后立斩,从犯发配流放千里,最好是让他们亲自去看看何为战场,为何军人!”
楚砚和李德双双跪地,高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济民最后提点道:“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下去了。”
折子里清楚明白地写着,卫家老二媳妇亲口承认,有京城背景的人指使她那么说的。
周济民只怕继续查下去,查到安王头上,丢的还是他的人。
安王他自会教训,但那是他的家事,不必摆到明面上来说。
至于楚砚所言,周济民半分存疑都没有。
此案层层经手,但凡他有半句虚言,一查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