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刚微微一笑,说怎么我们的父母官也来看郝红云了?她的情况可不大好,一直昏迷不醒。医生甚至连昏迷的原因都没有弄清楚,叫我看啊,悬。这时,他看见张自真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滑过,又很快将脸绷紧。张书记,听到这消息,有如沐春风的感觉罢?张自真微微一笑,说关我什么事,她是马力的同学,马力如今出国考察,我代他来探望探望难道不对吗?朱正刚说,原来马力出国考察了,安排得不错啊。蒋门神在一旁嗡声嗡气地道,朱正刚你说话怎么总像小孩子,难道哪个借了你谷子还了你的糠?胡雪花笑眯眯走到他面前,说蒋门神你也太充大了罢,书记都没说什么倒冒出了个你?蒋门神想反驳看了看张自真,将话咽了下去。张自真说雪花还是耍小孩子脾气?这么长时间你到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胡雪花说我是疯子我去哪里用得着给其他人说,哼,笑话。
说话间几个警察到得面前,停顿了一下望了他们几个,然后急匆匆朝医院大门走。朱正刚望着他们背影冷笑一声,说连我们司法机关也参与了,难道红云自杀有猫腻?
刁枚说有什么猫腻,不过就是走正规的程序罢了。
朱正刚啧啧两下,说我想也是这样。你们想啊,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从城市来到乡镇,莫名其妙就自杀,而她男朋友却不在身边刚好去了国外,这事儿说蹊跷也蹊跷,说正常也太正常不过。张书记,您说呢?
张自真脸色阴沉,说朱助理话不是你这么说的罢?听你那意思好象郝红云自杀同我们有关系?
朱正刚连忙摇手,说张书记你怎么曲解我的意思?我哪里说红云自杀同你们有关系?幸亏有这么多同事乡邻作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胡雪花突然拽拽朱正刚,说正刚我们走,同张自真他们一点也不好玩,我们去公园玩蹦蹦车好吗?
张自真叫住朱正刚,说正刚忘记通知你一件事,下周一你去地区党校报到,参加地区党委组织的干部培训班。朱正刚说是吗,张书记要栽培我高升?他想一口回绝,转念一想,在地区不就可以顺便照顾照顾红云?心念一转,就送一个笑脸给张自真,说那我谢主龙恩,小生这厢有礼啦。真就恭恭敬敬给张自真行礼。这时罗莎莎走过来,从挎包中将一个信封递给他。张自真说,朱正刚通知收好了啊你,不然你又得说我们迫害青年干部,阻挠进步成长了。说罢挥手同几个人走了,丢下冷风中孤寂落寞的朱正刚。朱正刚仇恨地望着张自真的背影,好想上去再同他理论理论,郝红云说她同马力十月一日就要结婚,怎么突然就自杀?还有自杀前她为什么写那纸条,难道真有什么隐情?想到这里他摸出纸条儿,深情地凝视着。至死不渝……绝笔?这么说,红云心中还是有他,难怪她屡次找他要将自己的贞操送他。红云啊红云,你怎么这样傻,世上的路千条万条,你为什么要走绝路?朱正刚将罗莎莎给的信取出看,确实是一份学员报到通知,上面还盖着地区组织部红彤彤的公章呢。他有点迷惑地望着那通知,现在自己与张自真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这样的好事自然轮不到自己了。那么,是谁这么好心,不会是飞来的福气罢?
朱——大——哥,胡雪花走过来,不满地拍他一下,说帅哥,又在想红云那美女了?不干不干,既然你陪着我,就得和我一心一意。
朱正刚没好气地说,谁愿意陪你?
胡雪花眨巴眨巴眼做了一个怪象,说朱哥,你一定会心甘情愿陪我。不信我们打赌?
朱正刚说,爱谁谁陪,我可没兴趣。
胡雪花说,真的,你可别后悔。
朱正刚马着脸,恶声恶气地说,美女,马上从我面前消失,不然我不客气了。说着说着,朱正刚想起自从遇见这小妖怪所遇到的一系列背运事,不由得恶从心里起,恨向胆边生,将她右手抓住一扭。胡雪花夸张地叫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朱正刚威风凛凛地道,说,你滚不滚?胡雪花倔强地昂起头说,不。从医院大门过路的人纷纷躲避着他们,还有人低声地道,疯什么啊疯,打情骂俏不会回家去——显然,将他们当作一对情侣了。朱正刚见不是事,只好放了他悻悻地道,美女你别再跟着我了,我有正经事,没有闲空陪你。胡雪花说,我不,谁叫你和我订婚呢。朱正刚没有了脾气,朝前走着,胡雪花紧紧地跟在后面。
到了一个路口,胡雪花紧追几步上来说,朱大哥,想知道张自真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吗?
朱正刚说,我不感兴趣。
胡雪花说,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让我同你订婚?
朱正刚说,有病。
胡雪花说你才有病呢,以为你多高傲似的,告诉你要不是我们保护你,你早身败名裂。
朱正刚冷冷一笑说,说得好象真的一样,告诉你我没兴趣听。你走罢。
胡雪花神色黯淡下来,说朱大哥,你真当我是疯子?
朱正刚见她眼泪巴巴样子心里一动,却硬着心肠说道,你是桃花镇大名鼎鼎的女疯子,难道不是?
你——胡雪花仇恨地望着他,将脚一跺说姓朱的你滚罢,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本姑娘要高攀,做梦罢你。你滚你爬我永远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你!
朱正刚哭笑不得,这美女装什么大头娃娃,明明是她缠他,现在却让他滚?呵呵,同这女疯子能有什么道理可讲,算了算了,活该自己晦气了。于是朱正刚朝她拱拱手,笑容可掬地说,美女你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说罢扭头便走。这是红花路,旁边巷口有个招牌,上书内有为民旅馆,星级享受,价格低廉,便朝那里走去。
确实价格低廉,二十元一晚,还是单间。不过设施非常简陋,如同招牌说的星级,不过就是白炽灯泡,如黯淡的星子。朱正刚想也没想,就找老板娘登了记。在老板娘登记时他顺便给老赵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急事要请假一周,顺便将要去地区干部培训班的事情告诉了他。老赵爽朗地说那是好事啊,那你去那里是要高升了?朱正刚说,老赵扯蛋罢你,犯错的干部,哪敢存这奢望?老赵说,你这样说可不对,你不是犯错误,而是到我们这里镀金。又诡异地一笑,说你碰见胡雪花没有?告诉你,那女娃其实脑壳没有问题,她的眼光高傲得很呢。朱正刚想,她眼光高傲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个老赵怎么说话鬼里鬼气?于是就不咸不淡地说,没有看见啊,据说她同张自真有关系?老赵那里叫了起来,说你怎么知道?顿了顿又说,她同张自真有关系那不是更好,不就攀上了掌权的老丈人?朱正刚说,原来老赵你存着这心思,难怪连那女疯子的动向都了解得那么清楚。老赵急了,说小朱你怎么说话呢,我不是为你着想吗?算了算了不说了,你多保重罢。说了就将电话搁了。这里是公共洗浴,连洗漱用具也不提供,朱正刚上街买了毛巾和牙膏牙刷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一瞬间,郝红云那娇俏的脸庞又浮现在脑海。突然外面传来打门声,想是人走错了门,便没有理。可是外面那人越打越凶,朱正刚没好气地起身打开门,门刚一打开,一个颀长的人就钻了进来,朱正刚连叫晦气,真正是遇得到,这人居然是胡雪花!胡雪花满面笑容,朝他调皮地做鬼脸,说朱大哥,你蠢啊你,想要甩我,门都没有。
朱正刚说,你来干什么,这里是男生宿舍,你给我出去。
胡雪花宛尔一笑道,我们不是订过婚,既然我们是爱人,我就有权利住这里。
朱正刚心头毛焦火辣,说你不是脑子有毛病罢,那胡乱整的事都算数?
她说就算就算,怎么着想赖帐啊你?
朱正忍住火气,吞咽几口恶气慢慢给她讲道理。他和缓了语气,用自己仅有的一点法律知识说服她。他说雪花,你没有学习过法律所以你不知道,这么给你说罢,你那订婚完全是空了吹。按照婚姻法规定男女双方结婚得去民政局办理相关手续才算数。订婚是个人行为,不受法律保护。何况你那订婚还是你妈她们的单方面行为,更不会得到法律支持。
胡雪花眸子精亮,说,怎么能说订婚是我妈她们的行为,那是我一手策划的。怎么样,还不错罢?
这小妖女,还真敢说啊,这样事情也做得出来。朱正刚大义凛然地说,呵呵,那订婚仪式真是你一手操纵,不错啊你。
胡雪花点点头,说那是当然。本姑娘早看上你了,你能逃过本姑娘的手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