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难过也不行。
所以后来的小狐狸,再痛也不会表现出来,它只会用粉嫩嫩的小舌头舔舔他,告诉他自己很好。
但是时光是最残忍的刽子手。
它能撕碎永恒,也能碾碎执念,它总是把最好的都摆在你面前,然后让你亲眼看着它衰亡。
宋磬声并不会因为回忆而动容。
因为他记忆里的小狐狸和眼前的人差距实在太大,大到他根本没法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他眼前的男人一身剪裁高级的西服,逆天的长腿包裹在西装裤下,右手持枪,左掌托举,平举的双臂微微拉高了衣服,露出劲瘦而有型的腰线。
他有着男人女人都想犯罪的身体,可在宋磬声眼里,这样的风姿却远及不上小狐狸那一身嶙峋的瘦骨。
记忆和现实在这一刻彻底分裂,他的世界被划开沟壑。小狐狸是小狐狸,姚湛空是姚湛空,他已经彻底将两人分开。
他和小狐狸一起死在了十八岁那年。
现在活着的,是欠他一条命的姚湛空。
弹药匣已经空了,姚湛空好像也没有继续的意思,他击空最后一发子弹,放下手枪后转过了身。
宋磬声摘下耳罩,微笑着等待姚湛空走近。
许是今日情绪起伏过大,又或许是与宋老的见面刺激到了他心底深埋的记忆,姚湛空走了半步后顿住,一时竟不敢往前迈步。
天色已暗,可他的眼睛仍能看清一切细节。
他能看到“宋念生”被微风吹起的头发,能看到他唇角似有若无的淡笑,甚至能从他的眼眸里找到独属于宋磬声的温柔。
只是想到那个名字,他心口就传来钻心的剧痛,痛到他呼吸停滞,肺腑俱碎。可他习惯了忍耐,所以在宋磬声眼里,他不过怔了数秒,便又恢复了平常。
“走吧。”姚湛空走到他身旁,和他并肩外走,迈步的速度迁就着宋磬声,氛围像极了情人间的散步。
“先生,”宋磬声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拉近关系的机会,他脸上挂着拘谨的笑,小声道:“今天谢谢你。”
姚湛空的声线是温柔的,甚至能听出几分纵容,可他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哦?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我出门,我很喜欢。”宋磬声笑了笑,很真诚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外出了。”
他演技拙劣,刻意说谎反而会被姚湛空看穿,所以半真半假的尺度最好拿捏,既有七分真诚,又有三分余地。
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姚湛空微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恰逢走到车前,他绅士地打开车门,抬手垫在车门框上,道:“喜欢出门,以后就多带你出来。”
宋磬声浅笑着与他对视,道:“谢谢先生。”
姚湛空只是笑笑,眼角眉梢都是浑然天成的风流,话里的可信度都弱了三分。
这一下午,从试衣打扮到参加宋家的生日宴,再到姚湛空中途离场打了近一个小时的枪,三件事折腾下来,天边的微星已经开始闪烁了。
宋磬声以为这趟总要回去了,可过了几条大道后,司机将车停在了一家星级饭店前。
姚湛空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既然开心,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宋磬声微微一愣,随后笑着道谢。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几百米的高空下是灯火辉煌的夜景,宋磬声支颐望去,甚至有种俯瞰人间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