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推门出来,递上病危通知书,“签字吧。”
全身都是血的景深蹲在地上,视线从手上沾了满满血液的宅院照片移到医生脸上。
他手在墙壁上留下一个血手印,就着力道勉力爬起来,接过病危通知书,签字。
在手术门合上后,背靠墙壁,垂眸看手里的文件。
这份文件被血溅透了。
却依旧能看出上面是什么。
不。
准确来说,这世上再没人比景深更清楚这上面是什么。
这上面是景家早些年做过的恶,结下的仇。
每一桩每一件,景深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上面的一桩。
是江南景家。
是景深年少被景全鑫和景天毁了的家。
被南桑拿到了手里,看到了,并且亲口吐出‘江南景家’。
意思是她知道了。
知道她当初闹着舅舅和外公领养他,是在引狼入室。
知道她家和他有血海深仇,甚至可能知道,她舅舅和外公的死和他有关。
知道最清楚的是他们之间的结局,除了不死不休,再无其他。
景深沾满南桑血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文件。
把上面江南破败的巨大宅院一点点的攥紧掌心。
半响后手松开,轻轻去捋平自己年少时的家,“对不起。”
景深不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是对不小心弄皱了的家说的。
还是对里面,被他欺骗了多年,毁了家,再次颦死的南桑所说。
却停不下来。
景深一点点的捋平上面潮湿的褶皱,喃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纸张被血液溅透,轻而易举的破碎了。
景深定定的看着,后背抵着墙壁,漆黑潮湿的发微垂。
几秒后,手掌无力的扶着膝盖。
常年挺直的背脊弓下,浅浅的深吸几口气。
蓦地,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