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越踉踉跄跄朝家走去,因为精神愰惚,和一个长胡子老道撞了个满怀,那人本想发作,但是看了季子越一眼说道:“你这将死之人,不跟你一般计较!”说罢转身就走,要是在平时,季子越肯定会抓起那个人狠打一顿,但是此时季子越就像是遇到救星一样:“道长,方才是我冲撞了你,某家向您赔不是,道长方才说我将死之人,何出此言?”
大师捋一捋胡子说道:“人的身上有三盏灯,你身上的灯已经灭了两盏,还有一盏也马上油尽灯枯了,这不是将死之兆是什么?”
季子越扑通一下给道士跪下说道:“求道长一定要救我。”道士摆摆手说道:“本来你阳寿未尽,但你作恶太多,许多冤魂向阎王告状,作孽啊!地府阎王都看不下去,改了你的死期。”摇摇头迈步要走。
季子越连忙抱着道士的腿不让走,“道长你道术高明,肯定有办法救我。”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天明?你还是赶紧回家准备后事吧。”
季子越不甘心苦苦哀求道:“仙道,只要你肯救我,我愿出纹银万两良田百亩作为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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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思忖了一会说,叹道:“好罢好罢,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不能见死不救,唯有尽力而为。”
季子越大喜,道士又道:“修道之人不贪恋人间富贵,我救你不收一文钱一分田,但所有事都须得向我坦白不得有丝毫隐瞒,我才有希望救活你。”
果是得道之人,季子越感激不尽说道:“绝不相欺!绝不相瞒!某家性命全仰仗仙长了。”
道士随季子越到家中查看一番,脸色大变,道:“怪不得看你有将死之相,你这九鼎楼建在三岔路的中央,在风水中这叫冲煞,而且房檐高挑,屋脊耸立,按易经推理,此处必遭天雷,届时不但你难逃劫难,连你全家老少也将死于非命!”
道士所言和自己在城隍庙看到生死簿上所写一字不差,于是再次跪倒在老道面前,求他施法保命。老道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谁叫我与你有缘,拼着道行受损也要将你季家挽救于水火之中。”
季子越激动得泪水打转,不住口感谢。
老道走至南墙下,闭目掐算,过片刻突然睁开眼道:“季老爷,跟阎王告状的大都是童男童女,这是为何?”
季子越浑身一颤,道:“我……我不知道,怎会有小鬼告我的状?”
“这时候还向我隐瞒,你到底想不想活下去?”老道士一改慈眉善目神情,瞪眼翘须厉声叱问。
季子越吓得双腿发软,“我说,我说,仙道,这可不关我事哪,几个经常光顾我九鼎楼的京城官吏具有严重的**癖倾向,每回来都就指明要有童男女相陪,手段还相当残忍哪,连我也看不过眼,每一回都在煎熬中渡过,他们之死真的与我无关,都是他们作的孽。”
老道士脸色缓和下来问:“是那几个官吏?”
见得季子越脸色犹豫,老道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懒得向阎王解释,全记到你头上……”
“我说,我说,太师卢鼎,监察御史唐迁,昭文馆大学士王钦若,参知政事秦寂风,太常寺丞宋笠等都常来,还有一些江湖豪客武林人士也偶尔会来帮衬一下。”
老道士点点头,又闭目掐算,而后睁开眼问道:“两个丫鬟装束女子向阎王告状,这又是为何?”
季子越闻言顿时脸如死灰,低声道:“我与那死鬼肖战之妻邓氏幽会时,被她两个丫鬟撞破,邓氏担心泄露出去坏了名声,便指使我设计杀了她俩抛尸河中。”
老道叹息一声,“你作的恶太多,已无法向阎王爷求情,现只有用大智慧骗过上天主宰。”
季子越把头点得如鸡琢米,“但听仙道吩咐。”
老道把计划分成三部分,首先九鼎楼大门紧闭谢绝宾客,季家奴仆婢女一律遣散,并将囚禁的童男女全部释放。其次接季家家眷人口做相应数量纸人,放于各人房间床上,在纸人身上写上每人的八字,而后在床前各摆一碗生米饭,碗里各插一根筷子。最后,季子越把作恶害死之人名字及事由时间,一人一张金纸详细写下来,而后把金纸折成金元宝,交由道土作法烧掉,送到每个亡灵手中,乞求他们愿谅。
待季子越一一答应照办下来,老道士身穿黄色道袍,于庭院中布好道场作法,只见他从香案上抓起一把米洒出,桃木剑沾上黑狗血,刺起一张符咒点燃,灌了一口酒喷出,酒遇明火成一条火龙,随后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指着地上一堆金元宝,喝一声:“着!”
那堆写满名字与罪行的金纸元宝“蓬”的一声,无火自燃,很快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