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窗口前,中也学着上一个人的流程,高兴道:
“谢谢。”
“你的碗呢?”
厨师没有被礼貌的话打动,反而更加不耐烦,用勺子敲了敲铁桶,轻蔑道:
“没有碗我怎么盛?倒到地上让你舔吗?连碗都没有穷鬼,穿的倒是人模狗……”
厨师抬起目光,看到了魏尔伦的脸,后半句话顿时卡住了,脸上似打翻了颜料盘,惊恐、紧张、讨好一一在脸上闪过,又因为刚才的话变个不停,脸涨成滑稽的通红,显得十分狼狈。
魏尔伦刚从自己没有一分钱的打击中回过神,就看到弟弟在自己面前被侮辱了一通,脸都黑了:
“你说什么?”
魏尔伦身边围绕着真切的杀意,向前走了一步,左手落在桌台上,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留下一个凹陷。
在场的普通人被吓了一跳,半佝偻着腰,慌乱地后退,寻找能遮挡着自己的物品。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事,
横滨的法律管不到租界的欧洲人身上,所以,欧洲人在横滨一向无所畏惧、肆意妄为,
即使在警察面前杀人,只要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作证,就不会被定罪,
但就算有人站出来作证,他们最多只是被警察局拘留一段时间,或者,缴纳一笔罚金,就可安然无恙,
相反,作证的人会在事后得到惨烈的报复。
久而久之,避之不及就成了普通人最好的应对方法。
“我、我……”
在杀意中心的厨师大脑一片空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浑身发抖,却连腰间的手枪都不敢摸,
他害怕自己上一秒拿出枪,下一秒就能落到面前缠着绷带都能锤坏桌台的欧洲人手上,被自己买的子弹葬送生命。
这样的死法太过愚蠢,也太自作自受,
到时候,即使老板愿意为他一个小小的员工去大使馆讨回公道,但在知道具体死因后,也只会给他一个“蠢货”的评价。
最终,厨师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去,不断地磕头:
“大人,我不是在说你……不、不,是我说错话了,是我有眼无珠,求、求您大人有大量。”
除了远处的噪音与沉闷的磕头声,几乎鸦雀无声,气氛一时惊人的压抑,因此,孩童无知的声音在这片区域异常明显。
“哥哥,他为什么在对着墙说话?”
中也没能听懂厨师的辱骂,只看到厨师被魏尔伦问了一句话后,突然跪下,整个人顿时被一米多高的桌台遮掩,只能看到身体的一小部分。
“因为他做错了事情,正在忏悔,”
魏尔伦无视了厨师的声音,轻飘飘地问道:
“要杀了他吗?”
虽然魏尔伦在睁开眼睛后,还没有杀过人,但自我感觉不是一件难事,至少比凭空变出钱容易多了。
而且,这个人敢侮辱他的弟弟,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杀了他?”
中也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茫然道:
“杀了他就能吃东西了吗?哥哥,我好饿。”
“大、大人!”
厨师精神一振,快磕成脑震荡的脑子找到了一线生机,颤抖着抓着桌台边缘,支撑起发软的身体,拼命道:
“我、我有钱,我愿意给您、全部都给您,求你留我一条命!”
厨师不明白魏尔伦为什么不去其他窗口吃霸王餐,反而来他这里喝只有底层人才看得上的稀粥,导致他踢到了铁板。
但是,这不妨碍他企图用钱保住自己的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