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脸色苍白如纸,唇上却抹着一抹妖异的血红,双眼周围一片青黑色,整个人显得既非人形亦非鬼魅,异常诡谲。
更令林怀景感到微妙的是,这男子一举一动间透出一股阴柔之气,比女子更甚,以至于就算是高潜林在他身旁都显得格外阳刚硬朗。
白衣男子随意择位落座,而他身后的四位随从则笔直站立,如同雕塑般静默于后。
“店家,来碗上等普洱,需用无根之水冲泡。”
他启唇,声音尖细至极,即便是身为女子的诗柳,在这声音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林怀景强忍笑意,端起一碗茶水一饮而尽,以免失态。
“客官,小店并无您所说的东西。”
茶摊小二恭敬回答,男子随即追问:
“是没有普洱,还是无根水难求?”
小二尚未及答,背后一人以怪腔怪调接口道:
“无根水诚然没有,但无根之人,这儿倒是有一位。”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小小茶摊瞬时变得喧闹非凡。
然而,这番调侃显然触怒了白衣男子的随从,四人齐刷刷转身,剑光一闪,直逼那出言不逊者。
那人亦非易于之辈,迅速抄起身边的双镰,准备迎战。
正当林怀景暗赞其勇气之时,战斗已告终结。双镰落地,方才还谈笑风生的那人已无声息地倒下。
这四位随从,皆为二品高手,剑术超群,配合默契无间,即便是手持镰刀的大汉也在他们手下走不过三招。
一时之间,茶摊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众人噤若寒蝉。林怀景恍然大悟,杜白所言“此地非善”确有其理。
只言片语,便能招致杀机。
此刻,那男子的目光锁定在林怀景身上,他轻举茶碗,向林怀景致意,继而问道:
“敢问这俊俏的小哥,是哪里人士?来东都作何营生?”
这一问,让林怀景背脊发凉,心中暗自揣测此人是否另有所图,连忙摆手解释:
“兄台说笑了,我……我是与内子一同来东都寻亲的。”
“内子?”
白衣男子闻言,视线转向林怀景身旁的诗柳,眼中闪烁着一丝玩味:
“小哥品味平平啊,你这位夫人,实在是……啧啧,难以言喻!”
“死妖人,自己阴阳怪气,还好意思笑话人家姑娘?我看你是嫉妒她容貌胜你,更嫉妒她身为女子,不像你,明明男儿身,却搞得不男不女,比太监还阴沉。”
一旁的大汉忍无可忍,指着白衣男子破口大骂。话音未落,那四名随从再次拔剑攻来。
谁料,这大汉不仅嘴上功夫了得,修为亦是不俗,与四人缠斗竟丝毫不落下风。更有两人加入战圈,助大汉一臂之力。
局势陡变。
两方人马从茶摊斗至街头,让林怀景诧异的是,周遭百姓非但不惊慌,反而纷纷驻足围观,时而鼓掌喝彩,仿佛在观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此地确非善地啊。”
目睹此景,林怀景不禁长叹。
正当四人危形势危急之时,林怀景的目光转向那位悠然自若的白衣男子,却发现他似乎全无紧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