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你了吗?”
“没有。”沈向晚摇头,“我知道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起来。但有希望,就不会难捱。”
“是,有希望,就不会难捱。”吴莎莉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顿了顿道,“过去的日子,你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沈向晚不知道吴莎莉在说什么,只是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她。
吴莎莉闭上眼睛,再睁开眼,依旧是笑着的,对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恬静。你上次来译桓的家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这张脸,但不敢确认。后来,循着你们金正事务所的官网,便看见了你的照片。你改名了是吗?”
沈向晚说:“是。”
吴莎莉说:“我以为你死了。结果突然和另一个男人出现在方译桓的家门口,你不知道,你当时真是吓到我了。”
沈向晚低头,“没有,我活下来了。”
“不容易啊。”吴莎莉躺着,却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当时的译桓,都快被你的死讯折磨死了。”
沈向晚没回应。
吴莎莉叹了一口气,“冬冬……你就是冬冬的母亲是吗?”
沈向晚低头,“是。”
“难怪译桓一直不告诉我,冬冬的母亲是谁。这就解释得通了。”吴莎莉伸过手来,动了动,沈向晚伸过手去,吴莎莉一下握住,“所以这么多年,我儿子一直不肯再婚,不肯接受别人。只因为你还活着,还在这世上。对吗?”
沈向晚猛然抬起了眼睛,直视着吴莎莉的眼神,充满疑惑,却也充满期望地问着吴莎莉,“吴阿姨,您是什么样的态度呢?我和他还能在一起吗?”
沈向晚知道,死去的人,就那么死去了。
只是在心里扎下了一颗刺,再也拔不出来。
但只要不去动它,身体便会慢慢习惯,慢慢地麻痹,再也感受不到那根刺带来的痛楚。
就如同她母亲临死前的那一幕,就算常常午夜梦回。
但若不是这么些天发生的这么多的事情,引发她去回忆,她断然不会主动去回忆的。
可活着的人不是。
活着的人不会甘心扎下一根刺。
只要活一天,便将那根刺抽抽拔拔,结痂再揭开,再结痂再揭开,再扎下新的刺,一根两根三根四根……直到让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容纳,再也无法忍受。
不如一死了断。
所以,吴莎莉在世一天,如果她反对自己和方译桓的感情,她和方译桓就走不下去。
她便要将这问题问出口。
直截了当的,不带犹豫的。
她要知道吴莎莉的态度。若吴莎莉反对,她绝不会再明目张胆地闯进方译桓的生活。
若吴莎莉有一丝动摇,她便要不顾一切地争取。
吴莎莉笑眯眯地看着她,“恬小姐,我的态度,有那么重要吗?”
沈向晚郑重其事地点头,“很重要。”
“当年那件事情出了之后,我再也没有办法在方家待下去,一走了之,这么多年。不了解我儿子的任何生活,也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一举一动,直到这次回国,一下就看见了那么可爱的孙子。”吴莎莉拍了拍沈向晚的手,“你是冬冬的母亲,亲生母亲。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沈向晚的眼泪一下就落下来了。
吴莎莉伸过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眼泪,“我和你一样,经历过生离,也经历过死别。经历得越多,泪点越低。越知道,亲情的不可割舍。这么大年纪了,更见不得儿子失去妈妈,见不得丈夫失去妻子。一个完好的家庭,难道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沈向晚不止眼眶红了,就连鼻头都红了。
吴莎莉依旧在笑着,“傻丫头。当年的事,过去了,回不去了。我们还要继续往前生活啊。”
沈向晚低头,擦了擦眼泪,“阿姨,您说得对。”
“照顾了我这么多天,辛苦了。”吴莎莉说,“就算你没有照顾我,我若早知道你还活着,早知道你就是冬冬的母亲,我也会去找你的。何况,你还主动地照顾了我这么久。恬静,你放心,我不反对。我只希望,你和我儿子能够少受一点苦,多一点甜,早点幸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