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菡很想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听阿让的话。
谈夫人问道:“都尉夫人恕我直言,您来是不是有甚事?”
于氏这回倒是没直接提,反而客套了两句,“哪有什么事,就是家里无事,过来找几个夫人说说话打发时间,说到底是亲家,平日多走动是应该的。”
“我说都尉夫人。”谈韵忽然开口,“您家里人口少,没什么可忙的,说起来倒叫人羡慕,不像母亲得操持一大家子,平日里劳心劳力,根本没什么精力陪人说话的。”
秦氏暗中蹬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谈韵翻了个白眼,随手端了本书看起来,再也不想看都尉夫人一眼。
今日课堂休课一天,所以人非常齐全,几个小辈都在。于氏自动忽略大家嘴里的讽刺,端详起小四郎来,“府上四公子长的可真俊,今年几岁了?”
小四郎站在杨氏腿边,让于氏这过于露骨的眼神吓的缩了一下,“我几岁了关你什么事,谁让你个无知妇人知道。”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跟四夫人学的。
“哦呦,小郎君怕什么的,再有几年都能说媳妇了,还害臊呢,我来猜猜啊,瞧你跟我家阿瑶相仿,大概要六七岁了吧?”
阿瑶比小四郎大一些,不过确实差不多,将来如果说亲,年纪上是使得的。
这一屋子的妇人个个都会听话,一听这意思,便明白了于氏的来意,好嘛,又让她惦记上了。
阿瑶的事尽管没人知晓,但她三番五次去琅琊王府吃闭门羹的事却瞒不住,不傻的人都能猜到怎么回事,这是巴结别人不成,才退而求其次的再次选择谈家。
杨氏不高兴了,“都尉夫人休得带坏我们四郎,他才多大年纪就跟他说这个,将来必要先以学业为主的。”
“成家立业嘛,又不耽误事,你家三郎还不是先娶了亲,不如早早定下的好。”
于氏这个没眼色的,从来听不懂人家话里的意思,或者就算听懂了也坚持己见,十分叫人恼火。
“早定什么!”杨氏气急了,指着她的脸,“早跟你家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丑丫头定亲啊,做你的癞蛤蟆梦,我四郎就是一辈子光棍也不要你家那样的!”
“你怎么还骂人呢!”于氏站起来怒道,“我都没嫌弃你儿子是个小屁孩,当谁真愿意呢?”
眼见着就是一场嘴仗,正巧此时谈让三人进门,于氏一看陆行居然在,立刻换脸,“呦,这不是陆公子跟周公子吗,好巧。”
“都尉夫人也在啊。”周璞接口,“倒是好些日子没见您上我家里去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这一句话就让于氏很没脸,想起在琅琊王府吃的闭门羹,她顿时觉得这个四公子可恶起来。
倒是陆行给她的印象很好,端端正正的公子,瞧着很顺眼,一想到这里,心里又可惜又不甘心。
“陆公子那日到我家里去,怎么不进门坐坐呢,这回来,可千万去吃顿饭啊。”
陆行打进门瞧见谈韵,三魂七魄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一时没听懂她说了些甚。
倒是周璞反应快,他瞅了眼谈让,便开始打哈哈,“陆兄可不像我们,他学业繁重,平日里根本不得空,我好几次想请他玩都没好意思,这回来又是公务缠身,哎,年纪轻轻不容易啊。”
陆行一脸迷茫,心说他刚才是不是漏听了什么,于是不敢再三心二意,眼观鼻鼻观心的跟谈夫人问好,“陆行冒昧来访,还请谈夫人莫要怪罪。”
“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既然来了琅琊郡,就把这里当成家,便是住在这里也无妨,回头你跟三郎上职也方便。”
“那怎么行!”于氏惊讶,“无缘无故的住在府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倒插门,陆公子,我听闻你有了意中人,那就更不好住人家家里了不是?”
陆行被当众戳穿心事,脸一下红成了猴屁股,他不时看看角落里的谈韵,“我,这……”
由于他实在不会遮掩心事,连于氏都看懂了,心里的火顿时蹿到头顶,“好啊,原来是瞧上了府上的姑娘啊,怪不得不上我家去呢,我奉劝你一句啊陆公子,这家人狗眼看人低,心里都想着娶公主当娘娘的,根本瞧不上咱们普通官户人家,你还是趁早另找别家的好。”
陆行别提多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妇人还能不能积点口德!”杨氏听不下去了,“怎能如此不堪,既然瞧不上我们谈家,请你以后别再来,还不送客!”
“那也是你先骂人的!”于氏拿出泼妇骂街的架势来,掐着腰一通怼,把这一屋子贵妇们骂的一愣一愣的。
若换做以前,沈令菡可能会站出来圆一圆场子,现在她一句话不想掺合,并且心里毫无负罪感,由着于氏跟四夫人狗咬狗一嘴毛。
且神奇的是,谈家其他人也不掺合,竟是由她二人摔盘子砸碗的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