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无论皇帝做什么都不能让祝隐洲松动分毫。
唯独在沈氏女作为王府新妇进宫请安那日,祝隐洲曾挡在她面前,维护她。
在那之后,祝隐洲和沈氏女鲜少一同出现在人前,关系并不亲近,沈氏女也少有进宫面圣的时候。
但无论是祝隐洲的性子太独太冷,还是他有意通过这种方式让皇帝注意不到沈氏女,皇帝都已经从他上前挡住她的那半步里得知
沈氏女对于祝隐洲来说是不同的。
或许这种不同只是出于夫妻责任,并无多少分量,但皇帝必须肃清隐忧。
“那把龙椅上绝不能有过不了美人关的太子和皇帝。”
祝隐洲并未在意皇帝前面那些与沈晗霜有关的话,只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冷声道“所以你当年才会逼我母亲喝下鹤顶红。”
祝隐洲早已不再对眼前这个人用敬称“你当年应也同我的父亲说过同样的话。”
皇帝并不否认“的确。”
当年皇帝看出两个儿子都对他们的妻子情意深重,便在决定立储之前同时要求他们亲手了结自己妻子的性命。
“你父亲只有妇人之仁,便只能当个王爷。”
皇帝不需要有最出众的德行与才华,但必须有足以驾驭那些身负才华的人的能力与铁血手段。
与平南王相比,太子虽才能稍显平庸,但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能狠下心来,有朝一日便更能握得住被递到他手中的权力。
皇帝认为,为君者,孤家寡人,可以宠爱数不清的女子,却不能耽于儿女情长,唯独钟情于一人。
必须有一颗冷硬的,不会因任何人而动摇的心,如一柄只由自己掌控的利刃。
若有心爱之人,那她便是最好的磨刀石。
祝隐洲原本是比太子更冷厉的一柄利刃,但美中不足的是,这柄利刃身上竟有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眼下或许还微不足道,但假以时日,却可能足以使一切分崩离析。
只要能将这唯一的不足之处剥离,祝隐洲会比任何人都更适合坐上那把龙椅。
“当年那个考验,祝清做到了,所以他成了太子。你呢难道打算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吗”
祝隐洲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可惜,深得你真传的太子还是死了。”
“对,因为你更狠。”
“既然如此,你应也比祝清更能舍弃那些无用之人。”
“朝上还用得着沈相,沈氏女还不能死,但你必须休妻。”皇帝语气高高在上地命令道。
皇帝只剩平南王这一个儿子,也只能传位于他。好在平南王如今的妻子并不足以影响他的心神。
之前皇帝并未想过要传位于平南王,便也没有干涉祝隐洲的婚事。
但同样是太子妃的位置,即便陈氏女和沈氏女都出自丞相府,能带来的影响却并不相同。
外人都说太子是对陈氏女一见钟情,但皇帝很清楚,她与太子发妻的那几分相似能让太子娶她为妻,却不足以扰乱太子早已被打磨好的心。
且她并不为陈家真心爱重,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而沈氏女背后的沈相本就实力不容小觑,她还深受沈家人疼爱。若祝隐洲今后成了皇帝,沈家便很可能会借此在朝中专权。
皇帝一生为了皇权殚精竭虑,到了时日无多的地步,他不会让未来的帝王被区区一个女子牵动心神,更不会眼睁睁地留下外戚专权的隐患。
他以为一向理智的祝隐洲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却听见祝隐洲漠然而笃定道“我不会休妻。”
皇帝蹙眉追问他“为何”
祝隐洲面容沉静,不作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