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隐洲便顺势拿出了自己带在身上的册子,与沈晗霜手里的交换。
这也是他们自幼时起便有的习惯。
沈晗霜时常随着父母离京,一路上总有许多见闻想说给祝隐洲听,但她一去便是数月,两人再见面时,很多事情沈晗霜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是以她想了这个法子,离京后每日一记,把自己在外地时遇见的那些想要同祝隐洲分享的事情都写在册子里,待回京后再给祝隐洲看。
当初祝隐洲听她说起这个提议时也很是配合,答应她会同样记下自己在京中的见闻,待她回京后同她交换。
年复一年,两人已经不知写了多少本这样的册子。
但这一回,两人从彼此手中接过册子时都不自觉地避了避对方的眼神。
沈晗霜其实有些心虚。
因为她头一回悄悄地多准备了一本册子。
和祝隐洲交换的这本里写着她在外时的生活点滴,只能自己翻看的那本里则藏着心事。
明知祝隐洲并不知道她离京后到底有过几本册子,但沈晗霜还是生怕自己会露馅,只能强作镇定自若地收下祝隐
洲递来的册子。
若是往常,祝隐洲当即便会察觉沈晗霜的异常。但他今日没能捕捉到沈晗霜眉眼间的细微躲闪。
因为自己所记的这本册子里的某些内容,祝隐洲表面仍是平和自然的,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忐忑。
收下对方的册子后,两人都状似平常地继续方才的交谈。
知道沈晗霜今日回京,祝隐洲早早做了许多准备。这会儿接到了人,他便带着自幼嘴馋的沈晗霜去一面玩乐,一面尝尝近来京中的新鲜吃食。
到了必须得送沈晗霜回家的时候,祝隐洲今日的安排恰好结束。
将沈晗霜送至离沈府不远处时,沈晗霜和祝隐洲都看见她的祖父和伯父正站在沈府门前,一看便知是在等她。
“快回家吧,你离京几月,沈相他们应都很想念你。”祝隐洲温声说道。
“好。”沈晗霜颔了颔首。
“我……“
“我……”
两人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祝隐洲的语气温和不已。
沈晗霜故作自然地说道:“我这几日都不会去别处。”
祝隐洲心念微动,他眉眼带笑地问起:“我听闻城外山上的花开得很好,你想去踏青游春吗?”
沈晗霜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我明日来接你?”祝隐洲又问道。
“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晗霜的眼神又避了避,还很快转身,快步朝着沈府走去。
祝隐洲这次察觉了她的小动作,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叩响。
他一直安静地凝望着沈晗霜的背影,直到她和家人一起走进了府中,目之所及已无她的身影,祝隐洲才迈步离开。
夜里。
明月高悬时,祝隐洲手握着沈晗霜今日给他的那本册子,久久未眠。
沈晗霜在册子里记下了此次离京后的种种见闻,字里行间都像是在同他说话一般,祝隐洲似是还能从那些墨色的字迹中读出她轻快的语气。
读过两遍还不够,祝隐洲正在读第三遍。
买到了难吃的糖葫芦、遇见一个很有趣的老婆婆、在河边看见一棵长得格外歪歪扭扭的柳树、又自己独立做成了一桩生意……
大小事都有,喜怒哀乐都没落下,沈晗霜每一日都记了。或许这也代表着,同他一样,沈晗霜也每日都会想起他,想念他。
读着她笔下的文字时,祝隐洲忍不住如此思忖着,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