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徽柔却小心地捏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见江袭黛又盯着那里,她又忍不住去擦了擦。
“我这里是粘了什么?”
“没有。”江袭黛轻慢地移开目光。
燕徽柔听到一声极小的轻哼。她怔了怔,见对面那女人已闭上眼睛,微微皱眉,神态似乎有些不耐。
燕徽柔干完了一碗面,可能是饿太久了,她把江袭黛没动的那碗也含蓄地挪了过来,若有所思地咬着面条。
门主的脾气怪不好的。
不,也并不是不好。
——大概是两个极端,对着心上的人没几句重话,对着外人没几句好话。但从此一点可略略观出,这女人双重标准得很,相当护短。
“你可以了么?”
果然,江袭黛的耐心对她而言一向见底,冷不丁飘来一句:“本座不想在这里久待。”
燕徽柔的碗捧了起来,“马上……不要浪费食物……唔。”
“方才惊动了外界,也许会有不长眼的过来寻仇。”
“这样吗。”燕徽柔蹙紧眉梢,把碗放下:“那便不耽搁了,这样……您的伤口还没好,不适于打斗。”
“哦?”那女人声音却莫名柔婉了些许:“这倒没什么。劝你快吃几口,无非是——”
燕徽柔还没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两道破空的声音炸开。
她瞳孔一缩,有两根闪烁着灵光的箭穿过了酒楼的窗子,冲着她和江袭黛射来。
“脏东西会溅到碗里。”
然而她还没有看清江袭黛的动作,那两根箭便消失了。酒楼纸糊的窗子上溅了一大堆血,呈喷射状,隐约能看出是两个人形。
零星的几大碎屑顺着飙了过来,正落在燕徽柔的半碗面里,如朱砂一样染红了汤面。
燕徽柔怔忪地看着,筷子啪地一声掉在了桌面上,滚了滚。
江袭黛笑了笑,眸中寒光凛冽。她伸手捻去脸颊上沾着的一点猩红,将目光投向门后。
缩在门口的掌柜突然动静贼大地动了动,踉踉跄跄便往外跑去。他还没跑出多远。
整个人又被拖了回来。
江袭黛提腕一剑,刺透了他的咽喉。
“……为什么?”燕徽柔问。
“他么?刚才趁你我谈话,出门通风报了信。也不知为什么想不开。”江袭黛勾起唇:“可惜了,这家的酒酿味道还不错。”
她拽着那尸体走了几步,随后随手丢在了路边。江袭黛手里执着长剑,对着地上一堆碎屑布料戳了戳,慢条斯理地翻找着。
街道外面已是乱了,有寻常人在尖叫:“死人了!!!那个魔头要大开杀戒了,快走……快走啊!!”
燕徽柔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那一块肉掉在她碗里的场面一直挥之不去。
“清虚派的。”江袭黛瞧出了布料的颜色,便挽回了血剑,甚是意兴阑珊地道:“那老头死了,弟子响应倒还挺快。”
她抬眸瞥向身旁的姑娘,却发现燕徽柔已经蹲了下来,在墙角吐得昏天暗地,再次抬起头来时脸色都苍白了三分。
“没见过世面,嗯?”
“我觉得……”燕徽柔痛苦地捂着嘴,看着江袭黛,她被喉咙的刺痛呛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又想吐了:“那好像……是半颗……眼珠子……”
红衣女人却是灼灼地笑了,“胆子真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