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遮蔽天空的乌云散尽,耀眼的阳光横穿一方天域,朝堂上再高的职位,再多的财富,再大的年龄相比之于屹立王位顶端的皇帝,都成了最不起眼的杂草,昔日的诸王成了过眼烟云,彼时的群雄已是灰飞烟灭,唯一余下的是凌驾于七国群雄之上的皇帝,以及在无边际天幕下飘扬的旗帜。
王庭花苑,初春的气息在泥土间悄然绽放。
丞相王晖默然不语,静静的俯身拜向比天空还要宏大的身影,变革与守旧的争端分毫没有影响到他对陛下的崇敬。
不知何时起,在咸阳宫的顶端能看到林立而起的楼和诸多与楼相适应的机关。
阻碍变革,厌恶变革带来的未知。
然而,因为公子策“温和”众筹,大家抱着试试也不亏的心态都掏了家底,但不意味着公子策人见人爱,相反既得利益者对少年的厌恶是与日俱增。
公子策是邪道,本应是国家有序而稳步的状态,变化频率突然让他们跟不上少年的心路历程。
“燕公子策的行为,朕已默许,孤身入北境可以称为勇,不损一兵一卒使得北境动乱,外族相杀,也证明了他的能力。丞相,难道还要谏言燕公子策吗?”嬴政笑道,没有摆出君王的疾言厉色,因为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也不需要用恐怖来维系统治。
“陛下,那个孩子不是扶苏殿下能够束缚住的,敢于一个人去试图玩弄一整个外族,若有一日,未必不敢清君侧。”
丞相王晖向来不屑于阿谀奉承,也不会把一味否定一个人的功绩,就像是陛下要培养储君扶苏,然而过去的扶苏实在是有点儿文弱,文弱之君倒是适合大乱之后大治的时代,但弱得出格就会让所有抱有期待的人生出落差,毕竟一个是十年灭六国的皇帝,下一代太不像样也无法震慑住下面。
丞相其实还是挺倾向相貌更接近陛下的王女,虽然王女除了相貌哪都不像陛下,如果没有变数的话,未来还真有可能让他们把王女推上王座。
可惜的是,燕策是坚定不移听从皇帝的话,据王庭的女官传言,公子策时不时就往秦王宫签到,有段时间比禁卫军上班还勤。
就算如此,陛下都没有责备燕策。
搞得大家私下开玩笑陛下和公子策有点儿特殊情感呢,陛下也只是大度的一笑而过,权当做玩笑没有追究谣言的始作俑者。
随着燕策动作越来越大,丞相愈发感觉扶苏公子镇不住燕策,那么未来的秦国还是秦国吗?他诞生出了这样的疑问,无关于利益之争,只是单纯以一名老秦人的角度质疑。
“六国,北境,南国百越……有多少人会真正在乎王位上坐着的是谁?大家都只求有个安定的家罢了。”
嬴政的视线看得很远,茫茫山川没有穷尽的极点,无声的地下埋藏着先祖的魂灵。
“战争太久了,便有人谏言未来以儒治,可剥开这层修饰,终归到底还都是法治。”
话音刚落,皇帝浅酌一口,露出微笑。
“你看到了公子策绝非常人,可他说到底也是为了秦国,这种担心真的有必要存在吗?还是说,你认为有一天,燕策那孩子会背弃他认同的所有,掀起一场叛逆。”
“陛下……”王晖退后半步,深深一拜。
“朕会用余生来教导下一代,何为担当。”嬴政说道。
“陛下!”
“有一天,他们会用手里的剑将版图拓宽至世人不敢想象的地步,撑起一个时代的重量。”
正如过去每日每夜的那样,嬴政对燕策充满着信心,每一次进步的惊喜令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