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话,身为夫子也是囚徒的她如何去说,怎么去说。
“夫子?”燕策轻唤道。
她犹豫了好一阵,容颜清冷如故,手中竹简上端轻轻抵在唇下,淡淡道:“不在。”
一时间,燕策不由得愣住了,他思索许久,正了正脸色,以晚辈身份行礼,试探道:“非先生?”
韩非坐在床榻边缘,抬眸继续道:“也不在。”
“此间有一只没有未来可言的笼中鸟,你说这笼中杜鹃啼血是为了自由么?”
韩非轻轻摇晃手中竹简,歪了歪头佯装思索的模样,自顾自说道。
清冷的脸颊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笑意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戚与慨叹。
“不,鸟入笼中宿命已经注定,便是挣扎也是无望,俯仰已是由人,这还能期待上位者的怜悯?所谓哀啼,只为以自身之悲切警醒同族莫要重蹈覆辙。”
“我不懂您的意思。”
好不容易给思想政治课打了一堆腹稿,结果你打算给我来一场寓言专线,非先生你怎么不继续做学问了。
燕策眨眨眼,淡定地表示不懂。
这个学生很聪明,也很愚钝,果然十全十美的人是不存在的。
可她也想看到有一天,这孩子能执掌大权,镇守王庭,延续百家诸子的碎梦,保证这大乱之后的大治不被倾覆。
韩非长叹一声,放下书简,转而用更加浅显的方式提点这位学生,无奈道:“你是燕国的公子,可现在呢,你住在哪?”
少年的脸颊一瞬间变得茫然,愈发不明白非先生到底想问什么,古怪回道:“秦王宫啊。”
“对,就是咸阳……”
这位独居学舍的清冷女子点点头,然而下一个刹那瞳孔骤然缩小到了极致,“等等——!秦王宫!!!”
纷繁的思绪一瞬间充盈了韩非脑海,混乱,惊恐,懵逼所有的情绪在那张历来古井无波的俏脸上通通上演了个遍。
秦王宫,秦王专属寝宫,完全没听说过有异性进过那间寝宫。
等等,她听错了?!
秦王宫,那应该是——
非先生表情最终定格在了震惊。
她微笑极度僵硬,惊得舌头都打结了,有点结巴道:“公子策,你你你应该,说的是,咸阳宫的吧!”
燕策恍然大悟,笑道:“哦,秦王住的寝宫,也可以叫咸阳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