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张素描纸下,是一双漂亮的宝蓝色眼睛。
所以,阮明遇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日日夜夜都在画着同一双眼睛,又怎么会忘记那个人的眼睛呢?
……
第二天,季雨眠一大早就去了珀尔传媒,办公室里冷冷清清,零星坐着几个哈欠连天的人。
他低头看了眼掉漆的棕色手表,推门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秘书间。
他来这么早,绝不是想看见阮羡什么的。
他只是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早到,以前在学校时就是这样。
可坐在秘书隔间,视线仍是不受控制往室内那张高级进口的办公椅看去。
不出意料的空无一人。
他吐出一口气,不用想都知道,阮羡这个点肯定还没起床,昨天没人跟着他,肯定又去哪个酒吧混到凌晨才回家。
他揉了揉眉心,想到阮羡可能会在某个沙发卡座搂着某个小男生大笑,他心里就一堆戾气。
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眼让他无法冷静,尖锐的笔尖刺破带着清香的白纸。
季雨眠愈发焦灼,忍不住看向那张办公桌。
桌上放着一支没有合上盖子的钢笔,还有一台掌上游戏机,以及从来都没有好好摆放过的老板沙发椅。
他似乎能透过这些物件看见阮羡是怎么慵懒地窝在沙发椅里,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漂亮的宝蓝色眼眸微微闭合,脸上却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
他修长的双腿搭在前方的椅子上,手工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敞开,露出伶仃白皙的锁骨。
偶尔,那锁骨上还会有一些刺眼的红痕,惹人烦躁的很,却又显得浪。荡而又奢靡,就好像等着人对他做点过分的事似的。
很欠收拾。
季雨眠将手中的文件攥得皱巴巴,胸口处溢出满胀的酸涩,垂下薄薄的眼皮继续处理着堆积的工作。
可到了下午两点,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小男生抱怨的声音——
“阮哥,你的小秘书真的好不懂事啊,就那么把人家给轰出来了,人家手臂都被他给拽青了,痛死了。”
季雨眠的心脏猛地咚了下。
紧接着,阮羡慵懒的笑声传入了季雨眠的耳朵里——
“给你吹吹就不痛啦,小棉宝贝~上次在国外珠宝展你说很喜欢的祖母绿宝石吊坠,你猜猜现在在哪?”
阮羡的声音总是轻飘飘、含着笑意,就好像蜜糖似的,让人听得心里不自觉甜蜜蜜。
季雨眠却听了心里直上火,克制住把手中钢笔折断的冲动。
什么吹吹就不痛了?还宝贝?
都二十六七岁的男人了,说话还这么肉麻,难道不觉得自己幼稚吗?
“哥,你就别捉弄小棉啦,小棉都……看见了,你偷偷放进小棉的包里了。”
呵?小棉?
这是小脑发育健全的人能想出来的名字?
阮羡却很宠溺道:“哈哈哈,小棉真聪明,快拿出来试试,这宝石颜色很衬小棉肤色呢。”
“咔嚓”一声,季雨眠手中的钢笔被暴力掰断,墨汁喷溅在他的虎口处,顺着他的掌心往下溢,流淌在纯白色的文件纸上。
墨汁在纸上晕染开,盖住了文件左下角阮羡手写的潦草签名。
季雨眠死死盯着这团墨汁。
就好像这团墨汁是他的爪牙一样,而阮羡就是这张被浸染的白纸。
无论怎么挣脱,都逃不脱被墨汁侵城掠地的命运,只剩下被包裹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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