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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白露一(第2页)

因病瘦了一圈儿的贞仪,手里头捧着温热的茶盏,听到感兴趣处,便追问詹枚两句,或也说起自己在吉林时的经历。

说起吉林,事事处处都有大父的影子,这是避也避不开的,贞仪虽未流露出悲绪,但最深的思念往往正是藏在最平常的话语中。

詹枚的大父也在两年前过世了,两位老人生前乃是知交,同样经历过这份离别之痛的詹枚试着宽慰贞仪,只道王公或已见到了他家大父,二位老人久别重逢,此时或正在下棋吃酒。

这是很美好的设想,并且妙在足够轻松,也可见安慰者的温柔用心,贞仪却很不惧煞风景地说:“若能如此,自是很好,可我向来不是很信这个。”

听到这般反馈,詹枚私心里却很高兴。

依二妹妹待人时的体面作派,纵不认同,原也可以敷衍过去,可二妹妹不曾敷衍——又怎能说这不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清晰坦诚相待?

这稍显出些微“叛逆”底色的二妹妹,才是真正的二妹妹。

于贞仪而言,坦诚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出于潜意识,在这份意识里,这位詹家兄长让她觉得很可信、很安全,她几乎可以笃定,他并不会因为她的实言而不悦,或是误解她的用意。

这份可信和安全,让人觉得很放松——也让猫觉得很放松。

詹枚非但不曾不悦,待回过神来,且自愧不如道:“不信身死后仍有神魂存在之说,却仍可从容面对生死之别,二妹妹远比我坚韧得多。”

突然还被夸赞了一句,倒是出乎贞仪意料,叫她莫名有些窘然,拿食指轻轻挠了挠被一缕发丝拂得有些发痒的太阳穴。

因她那句直率的“不信”,詹枚显得莫名高兴,于是问她:“听二妹妹方才提到的吉林事,可见是仍在习算学了?”

贞仪点头:“有幸得大父倾囊相授,一日未敢荒废。”

詹枚显得更高兴了,忽然说了句:“二妹妹稍等一等!”

他快步出了院子,从车内搬出一只藤编的书箱,小厮在后头紧跟着:“公子,让小人来搬吧!”

詹枚却走得飞快,袍角飞扬,抱着那只书箱,放到贞仪面前,屈一膝蹲下,打开书箱让她瞧。

贞仪伸手去接他递来的几册书,再望向书笼里,只见大多都与筹算有关,书籍或新或旧,刊刻墨色深浅不一,有些甚至还是手抄誊写的。

詹枚拿起一册又一册书,边说着它们的来历,这册是从何处书局中得来的,这册是去年秋时向好友讨要来的,那册是游历途中从某位道士手中偶然所得……

橘子呆住——这和出门旅游,每到一地,便给孩子背回十来斤刷题书作为特产礼物有什么区别?

偏偏贞仪如获至宝,惊喜万分。

这份礼物对贞仪来说实在贵重,甚至让她生出无功不受禄之感,思来想去,便问詹枚,他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日后她也试着替他留意寻来一些。

詹枚笑着道不必,只说他与王介相交多年,出门在外时也常替王介寻书,寻些筹算典籍不过是顺手之事,又道王詹两家本是世交,王家对詹家多有帮扶,如此小事,让贞仪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对上贞仪的眼睛,少年又补一句:“留之的妹妹,便也等同是我的妹妹,你既也唤我一声兄长,便是自家小事,又何足挂齿。”

留之,是王介的字。

詹枚唯恐贞仪会推辞,因此话中很快转移开贞仪的注意力,翻出一册书,找到自己不解的一页,向贞仪请教。

詹枚问罢又有些后悔,万一二妹妹也不曾学会这个呢?

贞仪的表情已然变得认真,她微微倾身侧首看过去,思索片刻,让桃儿给自己取了纸笔来,将书箱合上当作小几,铺纸写画间,慢慢向詹枚解答。

詹枚起初半蹲着,后来站起身来,垂首仔细凝听。

贞仪坐在竹凳上,以书箱为桌,倾身执笔。

午后秋阳下,橘子听得昏昏欲睡。

詹枚垂首时,不经意间总能看到贞仪认真的眉眼,那里俱是严谨的神采。

詹枚不精于算学,但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贞仪是那个真正能够体悟到深层算学之中蕴藏的无上妙趣与无边浪漫的人,从她七岁那年便是这样。

她有天赋,且这样珍视学术并锐意探索,按说该有瞩目的成就与之匹配才对。

数日下来,同贞仪交谈算学或诗词文章时,詹枚常有这样的思绪。

此一日,詹枚再过来时,贞仪正在院中的石桌上铺纸写信,写的是家书,王元在旁口述,让二妹妹代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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